第五十四章 再入虎口（1）

孤寂、恐惧、黑暗追逐在我的身后。

当我杀退饥寒交迫之时，我已无畏无惧，

胜利将在前方，然而，前方却还有无数荆棘。

我们一起挚出宝剑，披荆斩棘，

无论前方的魔鬼，还是后方邪灵，

在我们的勇气与坚毅面前，全部都将化作虚无。

当迎面吹来的微风已经有了淡淡暖意，和煦的阳光就是在宣告寒冬的离去。华洲的冬天要比北陆的温和许多，而且离去得也很快。在饥寒交迫中熬过了几个月后，从东罗堡监狱逃出来的囚犯们终于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为了躲避东罗堡的追兵，他们一路不停地往南方奔逃，一刻也不敢驻足。东罗堡和附近的邻邦甚至出动了精锐的熊骑兵。只要深夜听到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无论多么困乏，他们都要迈开步子逃离。由于寒冷、饥饿、疾病和野兽的袭击，原本一起越狱的二十九个**已经有三人失去了性命。不过，当他们穿过北陆与华洲的边境地带时，情况就好多了，至少他们不必担心后方的追兵了。

倚靠在高耸的松树之下，路易斯再次取出了那封劳德安·楚克奇寄给他的书信。这是他一生的耻辱，他决定将这封信保存下来，直到将来杀死劳德安的时候。其他人在分食着一头昨天被猎取回来的鹿，科尔宾还特意给路易斯拿来了一块大腿的肉，这头鹿是路易斯一人捕捉回来，给他一块大腿的肉绝对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不行，”路易斯接过了肉后，对科尔宾说道。“我们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根本没办法找到回到北陆的方向。”

“之前一直躲避东罗堡的追兵，我们应该是一直往南走的才对。”科尔宾又指了指西边。“哈森说过，他曾经看过地图。再往南走一段路，大概到了一个叫做春城的地方，就可以向西北方向行进，如无拦阻，很快就可以到达极寒之城了。”

“看上去还得走挺长一段路。要命的是，这里的人说的话就像天书一样。”

“你应该感到幸运，幸亏盖伦科因为他父亲经常和华洲人通商，从小就学会了华洲人的语言。”科尔宾张手将盖伦科、里宾和哈森等人唤来。“否则，我们就真的是没头的苍蝇了。”

盖伦科等人凑了过来，满脸狐疑地看着路易斯和科尔宾，似乎是在询问出了什么情况。

“盖伦科，有时间的话教教大家华洲语言。”路易斯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觉着这比你要我们平时练剑要难得多。”

“真是扯淡。”哈森突然用他学来的华洲话反驳道。

对于乐于钻研学问的哈森来说，学习语言要比练习剑法更加容易，他只不过通过盖伦科偶尔教授的几个发音与词句，基本就能理解了华洲语言的语法，而对于路易斯教授的剑术，他却总是不能完整地舞动下来。

“哈森，华洲的地图你没搞错吧？”路易斯再问道。

“我曾在东罗堡的图书馆中看到过北陆东镜周边的地图，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估计应该是隶属于一个叫做龙城的华洲城邦所管辖。从这里一直往西走，实际上也可以到达蛮族部落，然后在往北去极寒之城。”哈森突然拾起一块石子，在地面上画着。“可是，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必须穿过一大片森林和山脉。如果再往南走一段路，则只需要穿越一小片林区就可以到达华洲北部的蛮族部落。”

“不管如何走，我只想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里宾伸着懒腰，无奈地说道。

路易斯嗅了嗅自己的衣衫，闻到了一股腥臭味。自从逃离地牢以来，他们已经四个多月没有洗澡了，不仅他们自己污头垢面，连身上的衣服也都百孔千疮，肮脏不堪。他们身上的衣服可都是从东罗堡兵器库中偷出来的军装，刚刚穿上时可绝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正当几人为此发愁之时，大概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外传来了一阵呼叫声，那是华洲人的呼喊声，听上去十分悲惨。

“什么事？”科尔宾站起身子问道。

“有人在叫求救。”盖伦科仔细地听着，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好像有人遇到了危险，是华洲人。”

“不要慌，”路易斯站起身子，示意其他人安静一些。“放轻脚步，拿起剑，跟着我行动。”

就这样，路易斯也拔出了腰间的铁剑。他尽可放轻脚步同时比较大幅度地迈着步伐，往声源处赶去。众人借着林间的树木和杂草作为遮掩，悄然逼近了声源。路易斯依靠在一棵高树前，借着树干的遮挡掩藏于后。他仔细望着前方，只见有六七个乌发黑眸的女性，疯一般地在地面上惨叫着、哀求着、挣扎着。其中，有两个人的怀里还紧紧地拥着两个四五岁大的孩童。接着，他又见到了十几个身着异服的男子围住了这几个女性。他们淫笑着，就像野兽在玩弄猎物一样。

“他们在说什么？”路易斯将盖伦科拉了过来问道。

“那群女人在求饶。”

“我是问那群男人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华洲话，可能是华洲的什么地方语言吧！”

哈森蹲着身子挪动到路易斯身旁，扯扯他的衣袖，轻声说道：“我在书籍中见到过那群男人的装扮，那应该是瀛洲人的武士服饰，是瀛洲武士的衣着。”

“我记起来了，”路易斯皱着眉头低声念道。“里宾曾说过瀛洲人占据了华洲人的一些地方，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他们继续观望着，也不敢发出声音，虽然感到震惊，但却不能轻举妄动。这时，两个瀛洲武士将一个样貌姣好的女性拖了出来。他们狂笑着，并疯狂地撕扯着那女人的衣衫，直到将其脱光后，他们就开始了令人发指的兽行。那名女性在无助地嚎啕大哭，那哭声格外刺耳，路易斯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剧烈地敲击着一样。突然间，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性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她冲出去想要阻止那群瀛洲人的兽行，结果被其中一个武士扯到一旁，并用其腰间那如毒蛇般的军刀在她的胸前无情地乱噬。最后，那个女人遍体鳞伤地倒在地面上，却依旧没有死去。

那群瀛洲武士见两个同伴正在快活中，他们也忍不住，又有三人打算再扯出一个女性。他们又挑了一个相貌不错的年轻女人。不过，那女人怀中还有个孩子。母子俩不断挣扎，终是激怒了一个瀛洲武士，他拔出军刀，一刀砍断了孩子的手臂，随之军刀贯穿孩子的胸口，直接将其挑在了半空。那母亲见孩子被瀛洲人活活刺死，哀嚎了两声后，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整个人如行尸一般任那群瀛洲人摆布。

泪水就在眼圈上下翻腾，路易斯仿佛感同身受，他印象中记起了奥克维尔和瓦里塞夫的面庞。当年路易斯离开圣都堡时，瓦里塞夫和刚刚的那个孩子一样大，而奥克维尔也大不了几岁。见到那孩童可爱的面孔一瞬间变得死气沉沉，路易斯既悲伤又愤怒。他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就连身后的其他同伴也都看得傻了眼。纵使是暗无天日的东罗堡监狱，也没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过。路易斯忽地站起身子，他拔出了剑，嘴里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就像意欲发怒的野兽，最后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