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借刀杀人（3）

大概行了半个时辰，司喻仁和金熙媛便来到了四绝山山脚下。此时已值深秋，漫山遍野除了一些橙红的枫叶外，几乎是光秃秃一片。司喻仁带着金熙媛踏上山路，在山间转了片刻，似乎是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一阵凉风吹过，在山间回荡，飘来了略显恐怖刺耳的呼啸声，吓得金熙媛连忙抓住了司喻仁的手掌。

“不必害怕，山里刮风，正是如此。”司喻仁笑着拍拍金熙媛。

司喻仁一直沿着山路往上爬，这里距雄曦关有一段路程，周遭也没有什么人家，这条路多半是山里的人走出来的。终于，翻来绕去又走了半个时辰，二人终于见到了人影。他们行至一块平地上时，突然从周遭的树丛后杀出来十三四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持刀荷棒。

“原来是对儿上山幽会的小情人儿。”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脸胡茬，头戴红巾，身材健硕的男人。“怎么着，来到咱们的地盘上，得不得交点过路费啊！”

“在下雄曦关和善堂石玉冉，此番特来拜见伏虎寨大当家。”司喻仁双手抱拳，对着那头戴红巾的男人说道。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还有敢拜访山贼的商贾？”红巾男人冷笑道。

“石某是受宋豪亭宋老板的嘱托，前来拜访。”

此话一出，那男人脸色比先前有了变化，于是叫其他人继续看着二人，自己带着两个弟兄往山上奔去。司喻仁看着围在周围的几个人，笑了笑后直接坐在了地上。不多时，先前随红巾男人离开的两个人去而复返，并将司喻仁和金熙媛的眼睛用黑布蒙住，并带着二人往山上走去。司喻仁这一路计算着步伐转向，大概走了不足两百步后终于停下，再揭下眼罩后，他们已经进入了伏虎寨的大厅之中。

正前方两把交椅上各坐一人，其中一人便是刚刚那个一脸胡茬的红巾男人。而在其右侧的交椅上，坐着一个年纪在三十七八岁上下男人，一张方脸不怒自威，虎目鹿唇，招风大耳似蒲扇，高挺鼻梁如利剑，唇上两道八字胡，更平添了几分杀气。此人正是伏虎寨大当家郑子雄，而位于他身旁的红巾男人则是二当家陶隆。

“你说你是受宋老板的嘱托，来拜见与我？”郑子雄问道。

“敢问阁下可是伏虎寨大当家？”司喻仁抱拳问道。

“在下郑子雄，正是这里的大当家。”他又看看身旁的陶隆，冷笑一声。“这位是我的二弟，二当家陶隆。”

“在下石玉冉，是雄曦关和善堂的老板，与宋老板有几分交情。此番拜访，一来是想结识大当家，二来是要问大当家要点东西。”

“什么东西？”郑子雄声音低沉地问道。

“宋老板临刑前对石某说了一件事，宋某和善堂的两车止血草药被人劫走了，宋老板让石某来伏虎寨拜访大当家，自然可得知这些药材的下落。”

“那两车药材确实是被我伏虎寨弟兄给劫来了，也是从宋老板那里得来的消息。若然是宋老板的意思，我自然会归还这批药材。”郑子雄冷笑一声，手指擦了擦胡须。“可据我所知，那批药材原本是要送往瀛洲军营的，我弟兄们给劫来，也不算夺了你石老板的东西吧！虽说你是受宋老板临终嘱托，可单凭你空口白牙就想把这批药材要回去，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司喻仁垂下眼帘，微微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大厅中静得落针可闻。郑子雄和陶隆没有追问，也是静静地等待着司喻仁作出回答。最后司喻仁抬起了头，直视着郑子雄，先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变得肃穆许多。

“既然大当家这样说，在下明白。大当家应当也是拥有一腔热血，满腹豪情的英雄好汉，对待瀛洲人想必更是恨之入骨。在下也不隐瞒，”司喻仁抱拳高举于额前，朗声说道。“那批药材虽是要送往瀛洲军营中，可在下早已遣人在半路伏击，本欲打算将那批药材劫走，岂料被大当家捷足先登。若是大当家不信，大可遣人往双子山北龙寨查探虚实，在下的弟兄正驻扎于北龙寨内。另外，伏虎寨的弟兄也都是北都府雄曦关的旧部，在下与前雄曦关总兵常伍也患难之交。此番前来，在下也并非讨要这批药材，只是要表明身份，愿与伏虎寨合作，共赏抗瀛大计。”

郑子雄和陶隆露出惊诧之色，二人面面相觑，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傲慢，郑子雄更是立即邀司喻仁上座。司喻仁拜谢后坐上了左侧一排的上位，金熙媛则坐于他身后的一张木椅上。

“石老板，请恕郑某唐突，石老板您是做药材生意的，缘何能与北龙寨的好汉走到一块？”

“大当家莫怪，石玉冉这个名字只是在下的掩饰身份所用，在下实则姓司名喻仁，乃北龙寨大头领兼琼山邵家抗瀛军征北将军。”

郑子雄和陶隆同时站起了身子，各自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诧神情。

“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冷面快刀’司喻仁？”陶隆问道。

“大名鼎鼎不敢，司喻仁正是在下。”

“当初北龙寨大败北都军时，咱们就向会会‘战神’司长空的后人，可惜久未得到机会，”郑子雄微笑着缓缓坐下身子。“今日不想，司将军居然敢独闯龙潭，果然是不负盛名。”

“大当家过奖，眼下前方尚有无数华洲将士正与瀛洲人浴血奋战，比及他们，司某所做的就不足挂齿了。此番前来拜会，实则是想与二位头领和诸位弟兄交个朋友，共商抗瀛大计。”

“我兄弟二人自打出了雄曦关后，便时常会与瀛洲人为难，自与宋老板有了联络后，更是屡次伏击瀛洲人。若论抗瀛，我伏虎寨以区区百余人之势，能行今日之责，自认为已经不善。司将军义胆忠肝，郑某自然佩服，”郑子雄与陶隆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蹙眉面向司喻仁。“若是司将军想要回药材，我们弟兄只会留下少许自用，其余的都可原数奉还。可若是要与瀛洲人正面交锋，恕我伏虎寨有心杀敌，无能为力。”

“那些药材在司某眼中不过与杂草无异，即便全数送与伏虎寨又有何妨？司某对于抗瀛义士皆抱着敬慕之意，”司喻仁站起身子，依旧一脸笑容。“大当家若是肯出手相助，自然是情义，若是不肯相助，也是本分。司某岂有强人所难之理，只可惜华洲百姓长久被瀛洲恶鬼奴役，司某纵是百感交集，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司某也不愿耽搁，就此告辞，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再来拜会二位当家。”

这一番话明褒暗贬，令郑子雄和陶隆颇感不是滋味，又找不出理由发作。二人本想留司喻仁在寨中吃顿酒，却被司喻仁婉拒，自称要回往北龙寨，与叛军一决雌雄。接着，司喻仁又是对郑子雄和陶隆二人一顿夸赞，便扬长而去。行至半路，突然山上又冲来一批人马，为首的正是伏虎寨二当家陶隆。

“司将军，咱们上山时可是蒙着眼睛来的，怎么下山你就走得如此顺畅？”

陶隆亮出了一把朴刀，阴恻恻的笑道。司喻仁看着那闪烁阴森光芒的朴刀，再看看陶隆露出凶光的双眸，不由地也将手掌置于刀柄上，并发出清脆响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