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一勇士（2）

维托萨宫的气氛比往日要显得凝重得多，无论立于左侧的最前方的“巨熊”尼古拉斯·维廖夫，还是立于右侧最前方的劳德安·楚克奇，全都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刚刚，出使冰雪城堡悻悻而归的阿罗尼科夫向国王克里安·沙里京夸张地讲述了他在冰雪城堡所遭受的“无礼待遇”。当然，他并没有把勾结卡拉耶夫强行捉拿沙希·伊斯林的事情讲出。

虽然只是阿罗尼科夫的一家之词，但是很明显，结果就是他们并没有把沙希·伊斯林带回圣都堡，对于这一点，克里安还是相当不满的。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劳德安·楚克奇的身上，这件事是由他而起，克里安需要从他的身上得到明确的态度。

“我尊敬的北陆大宰相，现在你认为，圣都堡应该如何对待这件事呢？”克里安的声音冰冷，话中的刺骨寒意令劳德安楚克奇打起了冷战。

“这是**裸的挑衅，是对王权极大的侮辱。”劳德安愤愤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立即发兵，征讨冰雪城堡是么？”

“这......”劳德安并不敢妄做决断，一旦引起无法收拾的内部战争，这后果也是他难以承担的。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没有人再发一言，只能听得到每个人轻微的**声。这种沉闷而又凝重的气氛令身躯硕大的尼古拉斯·维廖夫感到格外不适，他耸了耸肩，嘴角一翘，两撇大胡须也上下摆动。克里安·沙里京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由地蹙眉询问着他的看法。

“尊敬的陛下，我有必要质疑一下阿罗尼科夫大人的言论，因为这与我从门科夫将军那里获得的信息有些许出入。请问阿罗尼科夫大人，”尼古拉斯·维廖夫转头面向阿罗尼科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您在冰雪城堡到底了做了什么，让露希尔女王将你驱逐出城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除了维护北陆的王权。”阿罗尼科夫说得并不是十分有底气。

“维护王权是指悖逆冰雪城堡领主的意愿，藐视他们的权利，私下勾结当地权臣，对其庇佑的宾客进行蛮横无理的武力逮捕的行为么？”

阿罗尼科夫老脸一沉，吱吱呜呜地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他十分不满尼古拉斯·维廖夫的这一番追问，然而面对位高权重的北陆大**，他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然而尼古拉斯这一番话令正端坐于上方的克里安·沙里京产生了些许了微妙的变化，他立时间明白了尼古拉斯的意思，随即转过头对着阿罗尼科夫怒目而视。克里安那对眸子平日里总是散发着和善可亲的光芒，可一旦震怒，绝对也可以放射出摄人心魄的怒火。此刻的阿罗尼科夫战战兢兢，双手不由地紧握成拳。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冰雪城堡的女王的无礼和傲慢让我不得已采取极端措施。”

“阿罗尼科夫大人，我看或许是你的傲慢和无礼让冰雪城堡不得已采取极端措施才对。陛下，”尼古拉斯·维廖夫转身面向克里安。“您当初并没有发布王令，要求冰雪城堡协助抓捕并交还沙希·伊斯林，而是以征询的口吻进行交涉，冰雪城堡不过是遵从针对于伊斯林家族许下的誓言而为沙希提供帮助，并没有违抗王令，也根本谈不上蔑视王权。何况，沙希·伊斯林与西塞夫·楚克奇之间是在一大群骑士的见证之下，于校场内进行的骑士间公平的决斗，并没有违背北陆律法，我们也没有必要对其进行抓捕。沙希·伊斯林唯一的错误就是潦草地离开了圣都堡军队，然而这一切他事先都和我提出过申请，只是流程还没完全走完而已。反而，我觉着阿罗尼科夫却犯下了破坏国家和平，挑唆战火的罪责。”

尼古拉斯这一番话令劳德安·楚克奇和阿罗尼科夫都对其恨之入骨，他们都清楚“巨熊”对于沙希提出离开军队的辩解都是无中生有，然而此刻却又无力反驳。克里安·沙里京仔细考虑着该如何问责，他先前对于冰雪城堡的怨气，此刻随着尼古拉斯的言论，逐渐转变成对阿罗尼科夫的怒火了。

“陛下，”这时，站在劳德安·楚克奇身后的首席大学士威苏卡突然开口，并走上前。“我有一些看法，不知道是否可以讲出？”

“你尽管说吧！”

“首先，沙希·伊斯林和西塞夫·楚克奇之间的决斗的确没有违反北陆律法，但是《北陆法典》中也明确指出，因私仇进行的骑士决斗，若产生伤亡需以具体伤亡情况予以一定的惩戒。而且沙希·伊斯林也有擅离职守的嫌疑，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得到冰雪城堡的庇护并不是他的错，我完全认为仁慈的陛下您宽恕沙希·伊斯林的一切罪行是可以维护北陆安稳的明智之举。然而，现在我所考虑的问题是，”威苏卡突然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神情。“在北陆，到底是王权更加重要，还是誓言更加重要？或许这么说有些虚幻，实际上我想提出的问题是，圣都堡的地位在北陆至高无上，然而目前看来，似乎冰雪城堡更加顾及极寒之城的利益。”

威苏卡的一番话令心境刚刚有些平复的克里安心里再一次泛起波澜，他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冰冷。王座下方的尼古拉斯和劳德安都对威苏卡的话语存有不满，前者对其针对极寒之城的言论颇有微词，后者则对其赞同赦免沙希·伊斯林的说法心存芥蒂。劳德安·楚克奇扭头看了看威苏卡，后者递来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并微微摇了摇头，同时右手先伸出两根手指，接着紧握成拳轻轻甩了四下。劳德安眉头紧锁并转过身子，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

“陛下，圣都堡向极寒之城征调的两万兵马到现在也未曾得到明确的回复。”劳德安突然开口说道。“我们有必要对极寒之城甚至冰雪城堡施加一定的压力。”

“陛下，以目前局势来看，圣都堡不应该再制造与其他城邦之间的矛盾。”尼古拉斯当即反对。

“维廖夫大人，我们只是制造一些压力，而不是挑起战争。让臣服于北陆圣都堡的各个领主清楚双方之间的关系和王权的重要性是很有必要的。”劳德安反驳道。

“一旦这期间，东列士的军队长驱直入，我相信这种必要性就会成为毁灭北陆的一把尖刀。”尼古拉斯双手一捋胡须，愤愤地说道。

“如果他们无视王权的话，当北陆面临外敌之时，一样会成为毁灭我们的利刃。”劳德安用手装作刀剑比划着。

就在这两个北陆最高级别的大臣针锋相对，彼此都对各自观点据理力争之际，圣都堡的侍卫带来了来自兰度士的信函。克里安拆开信函看过之后，长叹口气，随后一脸阴沉地看着大殿内的一众大臣。那脸色似乎再告诉那些大臣，我现在很烦，你们都别再烦我。原来这封信函是来自于出访西方的北陆外交大臣的助手笔下，信中说外交大臣摩尔尼洛夫途径兰度士都城时，突发疾病，不治身亡，与西方各国的和平条约也就无法及时签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