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灾祸南临（5）

二当家和三当家瞠目结舌，坐在大当家一旁的二当家倒是沉稳，只是惊诧地望着一命呜呼的大当家，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神情。而那三当家立时目眦尽裂，挥舞熟铜棍就要砸向司喻善。司喻善既然敢射杀那大当家，就早有准备，她左臂轮着长弓一荡，拨开了熟铜棍，右手顺势取出腰间佩剑，试图迅速抵在三当家的颈部。那三当家一棍未中，复而又反手回扫一棍，司喻善微微一曲身子，闪开这一棍的同时，扔掉长弓后而空闲出的左手迅速抓住剑柄，手臂一伸一缩，一瞬间又取出一把短剑。

她手中的佩剑是楚博康特意为其打造的一副子母剑，母剑略长，但质量不重，轻巧锋利；子剑短小，藏于母剑剑柄之中，锋芒毕露，神鬼莫测。她将子剑取出，身子继续向下弯曲，剑尖直接穿透三当家的脚背。一声惨嚎后，三当家手中熟铜棍落地，身子猛地向下一倾。司喻善那把母剑剑刃忽地迎上，刚好抵在了三当家的脖子上。那三当家只能咬紧牙关，皱着眉头，忍着疼痛，将目光移向前方的二当家。

那二当家看上去凶悍，可却比这三当家沉稳得多，他惊叹于司喻善敏捷的身手和**的判断，但却未显露于神情上。他直视司喻善，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你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居然一进门就杀我们大哥，伤了我家三弟。莫不成，你是不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了？”

“二哥，她是女的。”三当家咬着牙提醒道。

这下子二当家着实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我若将你们三人的头颅全部摘下，我看门外那群喽啰哪个还敢拦着我？”司喻善毫不畏惧，她一手持剑抵在三当家的颈部，一手扳着三当家的下巴。

“擒贼擒王，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气和身手，你确实令人佩服。可是，”二当家站起身子，笑容戛然而止。“你凭什么能取我三人人头？”

“你家老大已经见了阎王，只要我想，你家老三也随时可以去见。至于你，最多我战死于此，即便不和你玉石俱焚，也必然要你深受重创。”司喻善猛地一提手，三当家的脑袋忽地扬起，十分痛苦。“你们堂堂一寨三个头领，被一个黄毛丫头杀得险些片甲不留，即便你活在世上，还有何脸面呢？”

二当家心中暗惊，他不曾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居然有这等英雄胆气，他不禁也暗生一丝钦佩。

“你说得有理，若是我们继续对抗下去，于你于我，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不如你放开我三弟，我也保证留你一命，让你离去，如何？”

“不可，若然你们过河拆桥，我又如何是好？”

“我廖玄猛说一不二，若是出尔反尔，也愧对我历代驻守银龙关的祖宗。”这二当家正是此前的银龙关总督廖玄猛。

“你曾驻守银龙关？”司喻善问道。

“我乃原北都府银龙关总督廖玄猛，北都府兵败后，无奈引着残兵于此落草。虽是山贼，但老子向来信守承诺。你尽管放心，只要你放了我三弟，我绝不为难于你。”

“不可，”廖玄猛话音一落，司喻善立即回绝道。“我绝不能如此放了他。”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二人当着全山寨的人面前，纳我入伙，”司喻善看着死去的大当家，下巴一扬。“你们的老大就算我纳的投名状。你二人年长于我，我也不争，只求做你们山寨的三当家。”

“这......”廖玄猛着实感到意外，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若是你们同意，便立即摆下结义酒，我与你们义结金兰。若是你们不同意，”司喻善手腕加了些力道，剑刃紧紧贴着三当家的皮肉。“我便立即宰了他，然后与你决一死战。”

“好，我答应你。”廖玄猛又看看那三当家。“三弟，你意下如何？”

“我已是刀俎上肉，还有的选择么？”三当家脚上的痛楚已经不再剧烈，眼睛向斜后方瞟去。“既然如此，三妹是打算何时放过你这二哥啊？”

“待大哥向全山寨的弟兄宣布此事后，咱们对天起誓，歃血为盟，我便会放了二哥，并当众向您赔罪。”

面对胆气惊人，武艺不俗的司喻善，无论是廖玄猛还是这个三当家，都是着实吃了一惊。廖玄猛答应了司喻善的要求，也不食言，直截了当地召集了整个山寨的弟兄。这山寨原本是大当家打下来的，廖玄猛当初带领数百人马逃入此处算是入伙，因此只做了个二当家。可是这山寨内却有不少弟兄过去都是北都府的军马，自然更以廖玄猛马首是瞻。如今大当家死去，廖玄猛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并下令山寨弟兄摆下长桌，端来三碗美酒，他和三当家准备与司喻善义结金兰。

司喻善将子母剑合并，抵在三当家背后，缓缓走出金银堂。这三当家姓宋名青，曾是西都府一城邦的禁卫，得罪了上级后忍不住怒火大打出手，旋即逃离至此，落草做了山寨三当家。三人一一将手掌割破，把血液滴入酒碗之中，接着一同举杯。廖玄猛最先起誓，一句一顿，司喻善和宋青跟着附和。

“我等三人，今日结为异姓兄妹。从今往后，生死与共，患难相扶，同享福贵。若有背弃此誓言者，天诛地灭，死无全尸。”

说罢，三人将各自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便将酒碗摔碎在地。这酒碗一碎，就意味着金兰誓言彻底形成，若是这二人尚顾及脸面，绝不会当众违背誓言。司喻善也放下心来，立即收起佩剑，旋即跪倒在宋青身前。

“小妹先前多有得罪，望二哥海涵。若二哥心中不忿，任凭处置。”

宋青本是一肚子怒火，即便是立下誓言，可心中也十分不忿。然而司喻善突然跪拜谢罪，令他也一时间不知所措。他转头看了看廖玄猛，脸上不忿的神情渐渐化作疑惑。廖玄猛轻舒口气，摇了摇头。

“三妹勿要如此，你二哥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既然咱们已经结为兄妹，”廖玄猛搀扶起司喻善。“那以前的不悦，便可以放在脑后。”

“大哥说的不错，我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三妹不必放在心上。”宋青叹了口气，顺着廖玄猛给的台阶走下。

“对了，三妹，你已经知道我的姓名，你二哥姓宋名青，从前也是军营里混饭吃的。可我们还不知你的姓名。”

“大哥、二哥，小妹姓司，名喻善。”

“司喻善......”廖玄猛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来回踱了两步后，忽然一怔。“我听你这口音，大概是天都府人士，莫非你是......？”

“不错，家父姓司名长空。”

廖玄猛和宋青面面相觑，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原来如此，你竟是‘战神’司长空的女儿。难怪你有如此胆识和本事，果然虎父无犬女。这样一看，你二哥今天这亏吃的也不算窝囊。”廖玄猛拍拍宋青的肚子，后者也开怀大笑。“你大哥司喻仁当初占据双子山，可是打得北都军好生狼狈，只可惜我一直驻守银龙关，未有机会与其相识。今日与你结拜，也算是一件幸事。你这本事果然了得，想必也一定得了你爹的真传。”

“不瞒两位兄长，我这一身本领，并非家父相传。我是师承西都府上将楚博康。”

“原来是‘西都之虎’楚博康的徒弟，你的来历真是了不得啊！”

廖玄猛和宋青原本还觉着与一个黄毛丫头义结金兰颇为荒唐，虽是立下誓言，但心里却都不是滋味。可此刻一听司喻善的身世来历，他们先前心中的种种不悦顿时消散，司长空和楚博康都是华洲响当当的人物，是这二人的女儿和徒弟，只凭这身份，哪怕是南都府上将，与其结义也不会有损名声。 接着，山寨弟兄将大当家的尸体掩埋，司喻善与廖玄猛和宋青进入了金银堂内。她恳求二人收留并善待山下那群女人。廖玄猛和宋青此刻已经真的将司喻善当做了妹妹看待，她提的要求，他们也自然不会拒绝。

随后，司喻善便向二人辞别，并将自己打算前往南都城的意图说与二人听。廖玄猛也听说瀛洲攻破盘龙江城，正围攻五龙城，一旦城破，便会直接杀向南都城。他苦苦相劝，试图挽留司喻善。然而司喻善表示她必须要去营救其大姐和二哥，绝不肯放弃，并拒绝了廖玄猛和宋青提出打算一同前方的想法。二人拗不过司喻善，也只能再多挽留其一晚，并准备不少盘缠，备其路上使用。

翌日一早，廖玄猛特意将自己连夜绘制的银龙岭地图送与司喻善，以防其遭遇瀛洲人后慌不择路，司喻善谢过了两位兄长之后，便一个人骑着自己的战马，继续朝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