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风波

那时候这种中华走的是最多的，一路上疾驰而去的走私摩托车队也给导游好好利用起来了，生动的很，客人恨不得就加入他们，弄它几大箱烟，大家都认为买到就是赚到，我们那个团走了两大箱，三百多条中华。营业额接近十五万，这样的高仿烟在那个时候是利润最大也是最安全的，没有人能分辨出真假，况且在导游说了这两款本来就不同，这个专供国外，专供国外的那个时候是代表着身份和品质的，而且卖得比国内便宜。

早上小谢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将香烟的回佣写明了多少，百分之四十。我知道，这只能是比实际少，不会比实际多，有些多出来的体现在给导游的累积几分，每个月给发相应的大红包，这个与我和苗菱这样的全陪导游就没有关系了。

照相和休息结束，赶赴东兴口岸，所有的铺垫该导出效果了，小谢说：大家全程都可以用人民币，而且人家非常喜欢我们的人民币，几乎可以和他们的女孩子喜欢我们的男同胞一样的程度。

正担心有钱没地方花的人，这回算是松了口气，那个年代出门不买点东西回去好比少做了点什么一样，其实包括现在也是一样，国人出门就是买，买痛快了才是有意义，只是换了地方，由到越南买走私货到日本买马桶盖了，到太平洋西岸买包包了，到整容天堂买化妆品了。套路差不了多少。

小谢的讲解声情并茂，滔滔不绝。

徐琳琳凑过我耳边说：“看人家这导游，这小嘴能说的。”

我没办法反驳，那时的我，自然不敢水平不敢和这些老枪比耍嘴皮。只能应了句：“我强项不在这里。”不过一句自嘲的话而已。

“哦，对哦，帅晓东的强项在床上。”徐琳琳和我保持私语的状态，她的声音低得只有我才能听到。

“对啊，这个你最有发言权了。不过你的强项倒是小嘴。”我得意地怼了一下徐琳琳。

“你真污……”徐琳琳被击中要害，恼羞成怒，就近抓住我的手，使劲一掐，指甲深深地嵌入我的肌肉。

我倒吸一口气，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怕在小谢面前露馅。

这回的得意转到了徐琳琳的脸上。

所有人已经听信了导游的话，中午开始就是糟糕的团队餐，没人对中餐有太高的期待，有时候人真是难伺候，有时候又特别容易糊弄，人一旦被降低了期待值，再差也就没事。

导游说，他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更没空照顾大家吃饭，有位置大家就坐下，有人会上菜，吃完原地等候。

所有人听话的很，没有任何人对那么色香味无一是处的饭菜提出意见，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怎么玩这几天，肚子里储存的能量还很多，一餐不吃也无所谓。

苗菱说，她前几次和他们公司的人出去，没见这么高素质的，面对这种情况，就这样都安安静静。也是佩服这条线的导游。直接甩了。还甩得这么理直气壮，大义凛然。

小谢和小廖回来的时候，一起回来的有另外两个“办证人员”，他们手里拿着我们的通关批文，将一沓带有编号的胸贴发给大家：“我是带大家过境的工作人员。现在给大家发证件，请大家立刻核对证件，有问题马上告诉我，一会我想办法帮处理。”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还有工夫去质疑这两个人出现的合理性，赶紧看看自己的出入境通行证再说，万一错了也好按要求告诉他们。对新证件的新奇感盖过了所有的情绪。

没有人有问题。

苗菱也在检查自己的证件，但多少有点警惕，这两个什么人，来得这么突然，小谢他们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我上次来过，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不就是那个帮忙在过境时跑腿，到了芒街带团的枪手吗？

我说人家这是特意让他们说话，树立他们的威信的。

“他们是干什么的？”

“地头蛇呗。”我说，不理他们。

两个工作人员问了大家证件都没问题后，开始督促大家贴上胸贴，无论贴手臂上还是胸前的衣服上，必须要一眼看得见，一个不能漏，说是一路上人多，他们也认不出谁是谁，所以为了方便，这个谁都不能少。

理由很充分，道理很合理。工作人员言简意赅，所有的一切都不让人有半点可以质疑的机会。

于是大家纷纷按要求佩戴好胸贴。别说什么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是件很笨的事情，这事很多聪明人都做过，比如现在。

苗菱狐疑地看着我，这什么套路？不仅是我们这一个团，整个酒店大堂挤着的人都在按要求贴上了胸牌，只是颜色不同，我们的是绿中带红，还有红中带黄，黄中带紫，除了数字不同，颜色上也是一眼就能区分出分属于不同的团队。

“方便计数”我提了一下，苗菱秒懂。这套路大同小异。

胸牌也好，胸贴也好，帽子也好，所有这些都是旅行社为了辨认自己客人的一个手段，但真正最大的作用是让购物店的工作人员记账的，否则，一屋子挤得满满的，又那么分散，购物款怎么才能分清楚？靠的就是这个，所以少一个人不戴都是不允许的，万一你是大鱼呢。

芒街的商店我是见识过的，人员密集得很。

万千人中，这标识就是店员分清你属于哪个导游的财神。

当然如果是境内一般的商场，人员不至于太集中，不太多的情况下，很多时候会用一张回收的优惠券替代。

徐琳琳机灵，反应过来，问我：“是不是要将我们都卖掉，价签都贴好了。”

“嘘”我做个手势，这种事说穿了就很没意思，大家开心就好，导游拿回佣都知道，也能接受。只是真要把这个和它联系起来后就特别扭。宁可让大家想到只是途中简单的团队识别。作为领队让大家都开开心心地玩一趟比什么都重要。

多惊动几个闹得不开心。

徐琳琳停住了，瞟了我一眼，做不屑的表情。

苗菱看见了，悄悄说：“她瞪你，你得罪她了。”

我说没事，都在掌握当中。

苗菱说，女人不用惯她，越惯越矫情。

小谢和小廖也忙，有他们四个人忙，基本没我和苗菱什么事，急急忙忙带着大部队往联检大厅走，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得严严实实，小谢说这个口岸，每天一万多人过境，游客都集中在中午到四点钟几个小时，所以拥挤是肯定的，一会排队大家一定要遵守规则，按边防战士的要求去做，否则，没道理可讲的，被骂被停罚没人帮得了。

这话我信，这么拥挤的情况下，不铁腕肯定镇不住，况且我们上次已经见识过了。

偏偏苗菱不信邪，在执勤小战士眼里，除了两个手里拿着批文的“工作人员”和举着旗杆的导游小谢和小廖，其他人等都是普通游客，我们也得乖乖站成一排，苗菱当自己是导游，站到队伍外面，帮着招呼大家按秩序排队，小战士看队列里的人没事，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跑上跑下，吼了句：“你，站回队列里去。”那口气可真是不客气。

“我马上好了。”苗菱还在忙。

“导游，你们这个团靠边，让别的团先走。”士兵不再和苗菱说话，转过来冲面向我们的小谢说话，干脆得很，没有商量的余地。

“同志，我们……”小谢一下懵逼了，意图挽回局面，不料当兵的听都没听直接走开到其他地方维持秩序了。

工作人员也傻了，今天碰到个暴脾气，他们可以搞定里面的警官，当兵的虽然官不大，但现管呢，他们是没机会在这里拿到任何好处，所以执勤就是执勤，没有半点情面可讲，真是秀才遇着兵了。

两个导游和工作人员凑在一起，手里拿着过关批文，当兵的不接了递进去，只有继续排队的份。

这可怎么办，大家的眼光现在都在苗菱这个罪人身上，小谢有怨气但也不好发作，时间就是金钱啊，早点过去，大家高高兴兴地买开了，财源滚滚的事这么一弄，时间浪费了，还要担心客人不爽了。

人群里有点小骚动。

“你们是不是想等到两点后再走了。”一个班长模样的人，肩上比刚才的中士多了一杠，上士。他走过来训斥道。

大家噤若寒蝉，这么一来，大家都不敢造次，当兵的说得出也就做得出，这没有什么违反纪律的，杀鸡儆猴，吓唬一下后来的团队还是很管用的。

最主要的是大家不知道如何与当兵的打交道，义务兵和当官的在这里明显打交道的方式不一样。

“报告班长。”我在人群里朝上士喊道，这才是和当兵打交道的方式，我的打招呼方式足够引起上士的注意。这是一个士兵在队列里向队伍前面的人提出有话要说的标准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