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郁久律尧骨

韩闰全家被流放，与昔裪享受了同样待遇，然而昔裪毕竟是被流放到和宁府。

和宁城是契烈的陪都，其城墙是夯土建成，东南西北各开一座城门，每座城门旁边设有繁荣的集市。东城门集市买卖谷物，西城门集市买卖绵羊和山羊，南城门集市买卖公牛和车辆，北城门集市买卖马匹。和宁府城南北约四里，东西约二里，在城内有一座契烈可汗的行宫，名叫万安宫。其位置在和宁城的西南隅，有宫墙环绕，周长约为二里。

除了有契烈可汗的行宫，与皇都城一样，和宁城内也分为两个部分，一为草原各部族往来之人居住，内有方便他们交易货物的市场；一为中原人和海东人居住的，建有街道与房屋，居民大部分是一些工匠。

和宁城前身是匈然可汗牙帐所在，北部有一座窝鲁朵城，是当年匈然的旧都，后来成为护卫匈然牙帐的要塞，该城有十二个个巨大的铁制城门，城墙采用褐色的砖石，建有方形的护城河环卫全城，城中也有一座宫城，宫城前有两个城门和瞭望塔加强警戒。到了契烈时期，郁久律屈列又在窝鲁朵城北面修建了一些城寨，用来拱卫和宁城。

郁久律尧骨把昔裪送到和宁府，从安全这个角度来说，昔裪是所在的地方是想当安全的，而且物资供应也很充足，昔裪在这里不会受冻挨饿，然而失去人生自由，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比挨冻受饿打击还大。

郁久律尧骨选择把昔裪流放到和宁府，是因为契烈的北境自从郁久律屈列称帝以来，相对安稳，除了个别的部族叛乱之外，没有战事爆发。

如今契烈能够把注意力放到了南面，也有赖于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安定。此时的契烈与中原大郯的关系已经破裂。

契烈与大郯关系的破裂开始于去年石文瑭死后，石千贵囚禁了契烈的回图使乔嵘。当时乔嵘本是大雍的河阳牙将，随赵正寿父子入契烈，契烈以其为回图使，掌管同中原地区进行贸易事宜，同时也负责把中原地区的情报传回契烈。乔嵘虽说武将出身，但是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赋，在大郯做起买卖，得心应手，于大郯的国都大梁置有多家店铺。

石千贵即位后，不愿意再向石文瑭那样对契烈恭顺，每年按时向契烈交付丝绸彩绢，大臣景正广劝石千贵囚乔嵘，并没收其邸中货物。凡契烈商人中人在大郯的，均杀之而后夺货物。好在一些大郯大臣认为大郯需依仗契烈的势力，不可负恩。在天福八年八月，石千贵释放了乔嵘。

乔嵘被释放后，景正广找到乔嵘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先帝是契烈所扶立，所以向你们上贡。现在的皇帝乃是中原自己所立，没有再向契烈称臣上贡的道理。契烈的皇帝不要听信赵正寿的诱骗，轻慢欺侮中原。中原的兵强马壮，是你亲眼看到的。如果契烈发兵侵犯，中原自有十万横磨凌厉的剑，足以用来相待。以后如果被打败，被天下人取笑，可不要后悔呀！”

乔嵘自己认为丢掉了货物和钱财，怕回到幽州获罪，就说：“您说的内容太多，怕遗忘了说不全，希望把您讲的话用纸墨记录下来。”景正广便让属吏记下他的话交给乔嵘，乔嵘就拿着证据把情况都告诉了郁久律尧骨。

郁久律尧骨听到以后大怒，向中原发动进攻的心志便决定下来。至此以后，中原的使者来到契烈，都被阻挡在幽州，不能见到郁久律尧骨。

这样的情况发生后，大郯老臣桑翰屡次请求用谦逊的语言向契烈道歉，往往被景正广所阻拦。石千贵因为景正广有扶立他继位的功绩，所以恩宠比群臣都高。同时，景正广又总管宫廷宿卫将士，因此朝中大臣不敢同他争论。老将刘矢远，认为景正广必然要造反，但是怕景正广正在当权用事，不敢上言，只是上奏请求募集兵丁，奏请在自己的麾下设置兴捷、武节等十多个军，用以防备契烈，实际上用来防备景正广。

乔嵘事件虽然最终圆满解决，但是石千贵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大郯与契烈那种友好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还。郁久律尧骨已经决定要南下中原，为此还调整了军事部署，将郁久律忽必赉和契烈主力部队调了回来，加强训练，随时准备对中原的作战，同时西境的党弗军，还有在幽州的赵正寿也得到了相同的命令。

面对着中原态度的改变，郁久律尧骨除了做军事上准备之外，也积极地做着横纵连横的工作，为此郁久律尧骨专门召集北南大臣开会讨论，在会上，一直紧紧盯着中原局势的老臣韩皓向郁久律尧骨说了一个可以联合的对象，就是割据河东的代王白钧。

白钧原名白承钧，是代王白福的儿子，于大郯天福五年继承父亲白福的位置，成为河东节度使，以及河东土浑人的大首领，并且顺利继承白福代王的爵位。

原本白钧在继位之后，比起他父亲白福要安分的多，但石千贵当皇帝之后，河东与大郯朝廷之间的和平就被打破了。由于白福当年是驱逐石千贵，当上的河东节度使，因此白福与石千贵是水火不容。如今白福虽死，但石千贵复仇的想法却不曾停止。

在石千贵当皇帝之后，曾派人传旨到太原，要白钧入朝参拜，被白钧婉言谢绝。随后石千贵命令昭义军节度使李丛敏备战，打算以昭义军为先锋攻打太原，甚至石千贵准备御驾亲征。

眼看大郯朝廷与白钧的战争一触即发，不少大郯的大臣跑去向石千贵进言，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大郯朝廷与河东的战争才没有展开。

虽说仗没有打起来，但是白钧知道石千贵是不会放弃河东的，因此只能去找契烈结盟，虽然土浑与契烈原本关系不好，但石千贵是迫在眉睫的威胁，白钧也放下与契烈的旧怨，派人主动与赵正寿联络，希望通过赵正寿，与郁久律尧骨搭上线。

白钧对自己的实力是有清晰的认识，因此提出愿意对契烈称臣纳贡，请求契烈的册封。一开始契烈与石千贵关系还没有出问题，因而郁久律尧骨对白钧送来的信件没有任何回复，如今契烈与中原关系急转直下，郁久律尧骨在韩皓的建议之下，对白钧就开始重视起来。

在与契烈搭上关系之后，白钧的腰板也硬了，然而这样的举动意味着河东与大郯朝廷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恶劣。果不其然，石千贵得知契烈与河东土浑互相勾结之后，就准备发兵攻打河东，好在大郯天福八年，河北，河南与关中地区二十多个州遭受自然灾害，农田颗粒无收，百姓举家逃亡，导致石千贵无力发兵攻打太原。

白钧见石千贵总是虚张声势，并没有真的发兵，又见到大郯各处灾祸不断，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加上赵正寿答应会与他配合行动，因此白钧对胆儿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于是，白钧学着当年石文瑭的样子，让手下的笔杆子写了一封言辞犀利的檄文，大致意思是说石千贵矫诏篡位，大郯皇位应该属于石千睿，如今大郯各处的灾祸就是上天的对石千贵的惩罚，要想风调雨顺，石千贵应该让位给石千睿。

这篇檄文传到石千贵的耳中，石千贵当然不会绕了白钧，他下令在朝廷与河东九州的边境张贴榜文，以重金和高官厚禄来悬赏捉拿或者杀了白钧。白钧这边再发表完檄文之后，频繁派出细作到边境刺探军情，煽诱朝廷境内的百姓来到河东九州，许诺给他们土地与耕牛。

白钧的檄文与石千贵的悬赏令让双方的关系彻底破裂，此时白钧的掌**贾硕请白钧依虞昌勖的先例，让白钧担任尚书令，在太原建立府衙和行台，以石千睿的名义任命百官，号令诸侯。白钧听到贾硕的建议，没有同意，说到：“我岂有能力当尚书令呀！而且出使契烈的使者还未回来，你们又怎知契烈皇帝封我的官爵呀。”

公开拒绝之后的几天，白钧又暗示贾硕等为他上尊号，贾硕马上心领神会，带领河东的官员上奏疏，请白钧登基称帝，白钧假意三此推让后，考虑自己的实力以及目前的局势，即天王位，正式建立代国政权。

白钧称天王的行动，事前没有同郁久律尧骨商议，郁久律尧骨也没有想过让白钧当天王，更没有想让白钧当皇帝，因此在给白钧当诏书里面，郁久律尧骨只打算封白钧为开府仪同三司，河东节度使，上柱国，代王。然而郁久律尧骨这边册封的诏书还没有发出，就得到了白钧称天王的消息，立马郁久律尧骨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白钧这么做，就是逼郁久律尧骨像当年册封石文瑭那样，册封白钧为皇帝，也就是要契烈也和石千贵彻底撕破脸，以后只能在战场相见。

与中原对战，郁久律尧骨需要有不少的准备，现在郁久律尧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因此郁久律尧骨只好先扣住白钧的使者，让赵正寿按兵不动，除非郯国军队越境，否则赵正寿不能出击。郁久律尧骨希望这样可以让石千贵先把进攻锋芒对准河东，为自己再赢得一些时间，也趁此机会好好看看中原军队的实力，叶可以顺便看看白钧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