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白钧

虞璟攻打楚国最终劳而无功，白白浪费了国库中的钱财，这让虞璟伤心不已，同时也让虞璟近些年再无开疆拓土的实力。

乱世之中，不进则退，但是盲目的开拓，更可能导致实力的大退。对于这一点，代国皇帝白钧最是清楚。

白钧和虞璟不一样，一开始白钧因为和石千贵有仇，因此代国和郯国水火不容。后来白钧和刘矢远又是战场之上的死敌，因此代国和郑国也不可能和平共处。可如今白钧与郭成却有了和平的可能。

郭成与白钧虽说也曾经在战场上相遇，但当时郭成还是刘矢远手底下的将领。刘矢远称帝之后，白钧与郭成就再也没有在战场之上相见，所以白钧和郭成并没有多大的仇怨。

在郭成称帝之后，白钧曾经秘密派人给郭成送去一封自己亲手写的书信，在书信里面表明自己只是想要保住代国的基业和白氏的宗庙，只要郭成不来打他，白钧愿意和郭成和平。

代国控制的地方自从被虞克用占据以来，一共出现了两位入主中原的开国之君，随后又出现了割据一方的开国之君。虞昌勖，石文瑭和白福三位开国之君已经消耗河东大量的人力物力。代国的地盘，是一块易守难攻之地，如果白氏愿意关起门来当一方诸侯，是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但是天下的局势不允许白钧关起门来当皇帝。

除了天下的局势之外，代国的地盘上还有当初追随白福而进入河东的一万多户土浑部族。这些土浑部族承担着代国的兵役。土浑人的兵役十分沉重，土浑男子，但凡年龄在十五至七十岁之间，都要服兵役。这些土浑人要自备武器、马匹，只要有作战任务，代国朝廷就会按照战事的规模进行征发。土浑人承担兵役，而其余代国百姓就要承担全部的赋税，同时还有除兵役之外的所有徭役。由于代国与中原战事不断，加上要不断给契烈进贡，因此代国的赋税和徭役都很重。

沉重的赋税和徭役已经让许多河东百姓与代国朝廷离心，而地方上土浑人与其他人的矛盾也十分突出。土浑人原本以游牧为生，迁入河东之地后，一部分被白福安置于几处适合牧马之地，其余的则是居住于代国各地。为了管理这些土浑人，白钧让长子白粲担任可汗，以自己的两个兄弟为左右贤来管理土浑部落。后来，白钧帕白粲威望不够，于是由自己来管理土浑人，把左右贤王改为可汗左右辅，各自管理一半的土浑部落。

在可汗左右辅之下，土浑各部事务由各部的首领负责，所有涉及土浑人的官司都由各部首领和长老商量处理，当地州县的官吏无权过问，这就造成了代国法度不一。代国也不像契烈，契烈虽然也有部族和州县法度不一的问题，好歹郁久律屈列制定了成文的法条来规范各部族，到郁久律忽必赉在位时期经过不断完善，已经对契烈各部族形成有效的约束，部族与州县之间的矛盾也就少了许多。而土浑人没有成文的法律，各部族都是依照长久以来所形成的传统行事。

在代国经常发生土浑贵族欺压普通百姓之事，由于州县官员不能处理，部族首领往往又偏袒自己的子弟，导致那些被欺压的百姓无处申冤，不少人只能选择离开代国，跑去中原。

同时，也有代国境内的土浑部族集体投奔契烈的事情发生，就连白钧的叔父白久由于在代国得不到重用，又与白钧产生嫌隙，于是就以牧马为名，率自己麾下的部众逃到契烈。到了契烈之后，白久率领的土浑人被契烈单独编成一部，安置于云州，白久也被契烈授予节度使一职。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白钧知道对外战争已经无法转移内部的矛盾，如今只有选择减少征战，将自己的经历放在稳定内部上。而稳定内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代国百姓已经不堪忍受的繁重的赋税和徭役。

要改革赋税和徭役，牵涉多方势力，白钧需要慎重。为此白钧可汗左辅卫王白镐，可汗右辅鲁王白锜和同平章事郭千秋一起商议。

白锜和白镐在在代国对外战争之中立下许多战功，经常是亲自领着土浑军冲锋陷阵，是宗室之中的佼佼者，白福在世的时候，对这两个儿子也十分看重，白钧称帝之后，这两人就成为左右贤王，后来改任可汗左右辅，是代国地位仅次于皇帝和太子的人物。

而郭千秋则与郭宗韬是同族，在郭宗韬获罪后，郭千秋带着自己的家人隐居以避免被株连，直到虞嗣源当了皇帝，才回到河东老家居住。石文瑭担任河东节度使后，郭千秋被石文瑭辟为幕僚，等到白福占据河东时，郭千秋已经担任汾州刺史。由于郭千秋不算石家的亲信，因此石千贵并没有带着郭千秋离开河东，因而郭千秋就成了白福手底下的官员。

在白钧打算称帝时，郭千秋还有过带着家人逃到中原的打算，结果被人告发。白钧得知此事之后，觉得郭千秋忠于旧主，是一个难得之人。在白钧与石千贵彻底决裂之后，郭千秋上疏辞官，白钧不仅没有同意他辞官，反而将他从地方调到代国朝廷任职。白钧被契烈册封为皇帝之后，郭千秋被白钧任命为谏议大夫，一年之后被提拔为宰相。

这三个人是代国的股肱之臣，白钧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就是商量代国改革事宜。会上郭千秋提出要让土浑各部自耕自种，以供应战时所需，这样才能减轻代国百姓的负担，也能节省代国的军费开支。白镐和白锜则提出要招募州县之民为军，减轻土浑部族的兵役负担。

白钧将双方的意见汇总，下令要土浑军参与屯田，将河东的一部分土地分给了土浑各部族，给予他们稻种和耕牛，让土浑部族平日里耕作。同时白钧减免了苛捐杂税，开始在河东一府八州募兵。代国的军队从此不再只有土浑人构成，而土浑人从此也要为代国提供一部分的财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