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耸昌龙

郁久律忽必赉没有给耸昌龙任何答复，耸昌龙的奏疏就这样石沉大海。为了这一次来春捺钵朝见皇帝，耸昌龙用了两年多时间，在象旄腹地举行完盟誓之后，就从逻些城出发，一路颠簸，花了一年时间才到春捺钵，为的就是“占菩”这一名号。

耸昌龙来到春捺钵的时候，是带着满心的期待，如今却要失望而归。如此一来他的威望必定要下降，还有可能要退出象旄腹地。虽说有格支辅佐，象旄腹地稳定下来，但是如果这次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从郁久律忽必赉那里得到，很有可能让象旄腹地的那些首领觉得自己已经失去契烈的支持，那么他们定会有所举动。

眼看春天就要过去，郁久律忽必赉也要动身前往夏捺钵避暑，自己也要动身回象旄腹地，耸昌龙决定最后努力一把。他拜访了熟悉象旄情况的药罗葛社尔，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希望药罗葛社尔可以向郁久律忽必赉建言，同意将“占菩”的头衔封给自己。

药罗葛社尔热情接待了耸昌龙，但是对耸昌龙奏疏上提到的事情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说契烈朝廷十分重视象旄，对耸昌龙近些年的表现也十分赞许。几天后，郁久律忽必赉召见耸昌龙，赐予耸昌龙一枚官印，以表示契烈对耸昌龙的认同。

在契烈，各附属部落的大王，并非是以父死子继的方式进行世袭，而是在首领家族成员中通过丗选制度产生。耸昌龙虽说是象旄大王府的大王，也只有贡宁一个儿子，但按照契烈的丗选制度，那些在象旄腹地割据一方的象旄王室后裔都有资格成为象旄大王。郁久律忽必赉知道耸昌龙想要让贡宁日后继承象旄大王府，因此还特地表示要在契烈宗室之女中给贡宁选一位妻子，以此表明贡宁的唯一继承人地位。

耸昌龙本人也是娶了契烈宗室之女为妻，但是他的岳父在契烈就是一个普通宗室，因此无法给予耸昌龙任何助力。在郁久律忽必赉赐予耸昌龙官印之后，耸昌龙明白他想要成为“占菩”的梦想再一次落空，只能满脸失望的踏上回家之旅。逻些城距离春捺钵有很长的距离，由于内心的失落，没了来时的兴奋，因而这回家之路耸昌龙走了一年多。

在耸昌龙到达逻些城之后，格支前来汇报这两年象旄腹地发生的事情。耸昌龙听完，对格支这段时间处理政务的表现十分满意，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府库之中又增加了不少财富，没有当上“占菩”的遗憾也消散了不少。

随着自己对象旄腹地的统治逐渐稳固，耸昌龙手底下就需要更多人来协助他治理，格支一人实在分身乏术。郁久律忽必赉在捺钵时，也同意授予耸昌龙自行设官的权力，因此耸昌龙又任命一人为内相，负责掌管自己的起居、饮食、安全保卫以及王宫内部事务，这样一来，格支可以专心处理军政大事。

格支对于耸昌龙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助力，但是耸昌龙内心却对格支有所提防，因为格支是埃正桑逋的弟子，属于是象旄腹地的本土势力，自己不在象旄腹地的两年，象旄腹地平安无事，从中耸昌龙看出了格支的能力，也看出了他的威望，分割格支的权力，让格支不再负责自己的日常起居和保卫，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对于象旄腹地的那些割据一方的首领而言，就算耸昌龙是象旄占菩的后裔，也只是一个外来者。这些人在奏疏上支持耸昌龙，也只不过因为他们兵马没有耸昌龙多。

耸昌龙麾下有三万军队，其中有部分是从象旄腹地诸侯那里征调而来的军队。在象旄腹地，按照最新的法令，在乌如、约如、叶如、如拉地区实行三丁抽一制度，也就是每三个男丁之中，就有一个需要当兵服役，随后把当兵服役的男丁被聚集起来后，各诸侯要从中再按照三抽一的原则，将一部分人送到耸昌龙直属的军队中服役。这种做法，首先是有效控制了各路诸侯的兵马数量，能让更多人可以耕作和放牧。其次，耸昌龙也借此法令壮大自己的实力。

在耸昌龙到达象旄腹地之前，象旄腹地各诸侯基本实行的是七丁抽三的制度，更有甚者规定每一户至少要有一人当兵。大量征召青壮年为兵，使得象旄腹地的土地无人耕作而成为荒芜之地。由于土地荒芜，诸侯庞大的军队无法得到足够的军需粮草，这些诸侯就发起战争，掠夺他他人。象旄帝国之时，那些曾经繁荣富庶之地，经过这样的浩劫，也只剩下满目疮痍。

耸昌龙成为象旄大王之后，依靠武力威慑，停止了象旄腹地各路诸侯之间的争斗，使得各路诸侯将精力转向内部的问题，缩小军队规模之后节省下来的人力也可以用于开垦荒地。

象旄人是以牧为主，兼营农业的民族。开垦荒地固然要紧，扩大牧场则更为重要。象旄人主要牧放的牲畜是牦牛，独峰驼和马匹。牦牛耐寒，耐劳，又善走山地，多用为驮畜，其皮坚厚，可制铠甲。独峰驼善驰走，亦为他地所无。至于马匹，只要加以皮制重装，就可以组成战力强悍的铁骑。

象旄腹地各诸侯之间对于土地的争夺，更多的就是为了牧放更多的战马。格支在盟会之时，将这些诸侯召集到一起，亲自为他们划分各自牧场的范围，并要他们发誓不再互相争夺。这一举措虽然能够暂时平息争端，却不是长远之计，然而耸昌龙和格支却只能做到这些。真正的长远之计，其实许多人都知道，那就是消灭割据势力，真正统一象旄腹地，但是耸昌龙和格支现在办不到。

且不说耸昌龙如今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消灭象旄腹地的那些割据势力，就算有了，大乾大契烈国的皇帝郁久律忽必赉也不允许他这么干。大乾大契烈国朝廷连“占菩”名号都不愿意给耸昌龙，就更不会让耸昌龙真正在象旄腹地说一不二，给耸昌龙一枚官印，既是表明对他的支持，也是要耸昌龙明白自己的位置。

耸昌龙能够明白郁久律忽必赉的心思，毕竟就在他回到象旄腹地之后不久，郁久律忽必赉就派人来，不仅给格支一枚官印，也耸昌龙治下的各路诸侯也赐予了官印，这一下耸昌龙就更无法消灭他们，只能遵从现有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