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阻挡

肖雨儿既意外，又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女鬼仙。她又一次出现了？凡是降妖人出现的地方，必有这名鬼仙的身影！到了这个时候，她几乎可以肯定鬼仙是有目的而来！“不念大人。”她抬起眼，视线落在那道冰冷的身影上。声音镇定又充满笃定。不念——女鬼仙的名字，大人——阴间鬼官的尊称。

听到自己的名字，鬼仙也转过来，隔着大火和浓烟，一股迫人的冰冷气息瞬间涌向肖雨儿，周遭的温度立即下降了下去。“降妖人，你在叫我吗？”鬼仙冷冷地问，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色仙气。

肖雨儿迎着寒冷的视线，使出了一道灵力，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储罐，一个闪身，来到了鬼仙面前：“鬼仙不念大人，阴间最高级别的女鬼官，一百年前成为掌管十八层地狱的鬼官。你铁面无私，冷酷无情，是最令亡魂惧怕的鬼官之一。”

鬼仙皱了皱眉头：“你知道的不少。”

噼啪一声！倒在地上的金属储罐在灼热的大火和冰冷的仙气中发出一声脆响。肖雨儿平静地扫了它们一眼，又对鬼仙说：“当然，大名鼎鼎的鬼仙不念大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据我所知，阴间有专门抓捕鬼魂的鬼仙，不需要一个掌管地狱的鬼官亲自动手。抓鬼的鬼仙也从来不理会除抓鬼之外凡间的其他事。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情况不是我了解的那样？”

鬼仙冷冷地扫了肖雨儿一眼，不明白她的话：“肖雨儿，你想说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映着鬼仙和周围大火的美丽双眸在吃惊中略微放大了一些，但淡笑的面容没有变色：“大人，你知道我？”

鬼仙打量着肖雨儿：“我一看到你，便知道生死簿上关于你的命运——你本该遵循的命运。”

肖雨儿心中一跳，对着那双幽暗如冰封的视线，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是我本该遵循的命运？”

鬼仙略微迟疑，并不想回答肖雨儿，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一个人本该遵循的命运是他的亡魂转世投胎后，从出生到死亡整个人生的定数。他的生与死，成长与经历，遇到的人和事……这些都是早已注定好的，一清二楚地写在生死簿上，也记在每一个鬼仙的脑袋里，不会有改变。但是命运对降妖人没有意义。你们跳出了生死簿的记录，改变了自己的生死命运。”

肖雨儿听了，依然镇定地淡笑道：“我听说过生死簿，它记录了世上所有人的命运。我很好奇，我原本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知道你的命运？我以为舍弃了自己命运的降妖人不会对它有兴趣。”鬼仙冰冷的目光中带着怀疑，“既然你问了，我简而言之地告诉你，你原本有一个富贵平顺的命，一生无忧，多子多孙，晚年安定。可惜，你放弃了它。”

“放弃？你是说一个富家千金，某年某月某日应媒妁之言，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一生活在痛苦和无趣之中，直到老死吗？”肖雨儿脸色平静地说，“其实我不记得我成为降妖人之前是谁，又过什么样的生活了？”

“你不记得了？”鬼仙有些疑惑，眼神冷了一道，“难道你成为降妖人之后，失去了曾经关于凡人的所有记忆？”

肖雨儿点了点头，不在乎地笑了笑。她不能判定鬼仙说的话是真是假，关于她凡人的记忆都是师父告诉她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师父还告诉她，她成为降妖人是因为痛恨当时的生活。至于她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命运又该走向何方？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鬼仙似乎也同样在怀疑肖雨儿的话，很快正色道：“无论如何，降妖人违反天地法则，擅自改变自己的寿命和力量，迟早要受到天谴！”

“原来大人是为了我们的天谴来的？”肖雨儿反问道，淡然的目光中带着锐利。

鬼仙冷下脸，口气寒如结冰：“你不用再兜圈子了，直接把话说清楚吧？”

肖雨儿褪去了目光中所有的柔和，变得锐利起来，抬高声音问：“大人，我的师兄降妖人李太远在哪里？”

“你找你的师兄找到我这里来了？”鬼仙沉下脸色想了想，又说道，“肖雨儿，你的确很聪明。我承认我一直观察着你们，更确切地说，是在观察李太远。但是李太远不在我这里，我也在找他。”

什么？肖雨儿瞪大眼睛，鬼仙是冲着李太远来的！“你为什么观察我们，为什么找师兄？”肖雨儿追问道。

“我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必告诉一个降妖人。”鬼仙沉沉道。

肖雨儿紧盯着鬼仙：“如果你要找师兄，我会阻挡你！”

鬼仙望着肖雨儿冷哼一声，警告道：“肖雨儿，我以为你是降妖人中最聪明的，没想到是最笨的。无论你多么聪明，多么强大，都不要去阻挡一名鬼仙，何况我是掌管地狱的鬼官，你会吃苦头的！”

白光从鬼仙的身上闪现出来，她很快消失了。肖雨儿上前两步，不知道鬼仙去了哪里？降妖人的闪身能在一秒钟内移动几米或十几米的距离。但鬼仙的仙力却能让他们在阴间和凡间来去自如，或是在两个地点间自由穿梭。

鬼仙离开后，肖雨儿很快闪身出了警戒线，回到汽车上。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混乱，她反反复复地思索着。鬼仙为什么找李太远？李太远消失去了哪里？可脑袋里的信息太零碎了，乱糟糟地散落在各处，无法把它们拼凑起来，变成有用的线索。

突地，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大火中心传出来，引起了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肖雨儿的汽车跟着猛烈地晃了晃。警戒线旁的人们纷纷趴倒在身旁的遮掩物下，躲避爆炸的冲击。碎物随着冲力飞出来，砸在车身和地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大火烧得更猛烈了，张牙舞爪地涌向更多的地方。

爆炸停止后，汽车上蒙了一层灰。车窗玻璃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警笛声响得更大声了，还有乱糟糟的人声和脚步声。人们因为剧烈的爆炸更忙乱了，但肖雨儿相信不会有人因此伤亡。再次爆炸是清理后的巩固，而这一次的爆炸正是清理现场的降妖人引爆的。他们找出了所有李太远和妖怪们遗留在现场的东西，清除了地上的痕迹，然后在所有救援人员撤出来后，将那些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品统一引爆了。

她发动汽车，准备离开炼油厂，雨刮器很快扫去了挡风玻璃上的尘土。前方，模糊的挡风玻璃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忙乱的人群中一晃而过。他是？“师兄！”肖雨儿急忙跑下车，冲进人群里，却怎么都找不到那道身影？

难道是她看错了？肖雨儿愣在原地，目光又在人群中四处搜寻了一阵，仍旧没有找到刚才的那道身影。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她不禁疑惑地回到了车上，突然发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人！

还有谁能有比她更高的权限，轻易地打开她的车？“师兄，你……”肖雨儿定眼一看，吃了一惊。师兄在这里？此时，李太远的样子很狼狈，头发凌乱，浑身的血污，但奇怪的是他的状态出奇地好，面色红润，眼神清明，手上的纱布没有了，伤口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