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公主的刁蛮2

有时候想，自己这么做，真的值得吗？这是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有人给你一个天文数字，只是让你和你女朋友短暂的分开几天，在这几天里，对另外一个女人假以辞色，自己的女朋友也对另外一个男人假以辞色，当好几天的演员就够了。有时候真的会窃笑，就是国际影星，也绝对拿不到这么高的片酬，短短几天出演，然后和自己的女朋友退隐江湖，登萍渡水，身轻如燕的潇洒一辈子。要是你，你怎么选？但是这个问题说起来不成问题，真正去做的时候还是会遇到让人心生悔意的实际困难。

在此之前，杨笑笑从来没有和周波分开过，自从她们的爱情粉墨登场就形成了如胶似漆的局面，现在硬生生把这两张粘在一起的不干胶撕开，孤枕难眠的滋味是难熬的。周波固然在隔壁，可是偷欢这种事，杨笑笑实在冒不起这个险，万一被钟非非逮住了，那可不仅是刘峰承诺的天价片酬鸡飞蛋打的问题了，那是在刘老板的抑人鼻息下工作都不保的问题！

周波为严防杨笑笑难忍寂寞，斩钉截铁地跟杨笑笑约法三章，一不许私信；二不许单独串门；三不许交流眼神玩**。这三点，把所有杨笑笑的幻想堵死了。

只好沿着不得不慨然从之的律己道路上谨慎而行。

钟非非在另一边的隔壁，周波的这扇门关着，钟非非的那扇门可是开着的，这就是要考验杨笑笑的演技了。人家门虽开，可是你不能假戏真做，那真比脖子上挨一刀都难。周波和刘峰假恋爱，那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彼此心知肚明，共同为演一出好戏的目标齐心协力。杨笑笑和钟非非就不一样了，杨笑笑固然想当一个好演员，可人家钟非非可不是友情出演，人家是当真的。一个演员面对一段真感情这戏怎么演？每当感受到钟非非那边炽热的感情的时候，杨笑笑都不知道是该回应啊还是该不回应，回应回应多少才能让他们的关系始终维持在杨笑笑认为理想中的不即不离的状态？

很头疼！

另一方面，刘峰的口开的大，毕竟是酬劳后付。这个酬劳拿不拿的到，和演电影的片酬铁定不跑，不管这部电影上不上的了院线，是不一样的。杨笑笑出演的这场人生大戏要是最终不能完成刘峰的穿越到崇贞13年的任务指标，是一个大子都拿不到的。这就衍生了另一系列问题，和钟非非谈恋爱，虽然是假的，那是要产生开销的，钟非非没收入，这笔开销谁出？不言自明。是的凤鸾宝帐豪华套间这种大头开销，刘峰当仁不让，可是买冰淇淋和逛游乐园呢？好！这笔开销可以忽略不计，那逛商场呢？迄今为止，杨笑笑和钟非非没有逛过商场，可是以钟非非的实际身份产生的消费习惯，这种场景是可以推演出来的！拿着一大堆发票找刘峰报销？哎这事刘峰应该主动提的啊！他不应该不是那种心细如发的人啊！

还有一个问题，钟非非陪演了，是被动的，被动的被刘峰这个奴才再一次制造了一个天大的骗局，在这场骗局中铁定没跑。这个意思是说，等刘峰的计划完成了，戏也演完了，大家各回各家，钟非非回哪儿？人家皇家公主喂好不好？这个问题真的不敢想，一深想真是会和世界上最慷慨的投资商分道扬镳的。

“我好饿！”端午节的第二个休息日，就在钟非非的凌晨4点半的夜半惊魂中拉开了帷幕。

钟非非有杨笑笑家的钥匙，周波也有杨笑笑家的钥匙，为的是邻家大哥门洞大开的无私求助，给两个住在黄金公寓的单身女子后有靠山的依赖感，不是这么用的。话又说回来，钟非非是杨笑笑的女朋友，半夜起来肚子饿了不找他找谁？

“我要吃米其林。”钟非非的第二句话，杨笑笑就彻底醒了，钟非非这不是闹夜宵，这是起床了！

端午节的第二个休息日，就在钟非非的激动亢奋中提前降临。经过昨日“东山陵”的惊吓，和一夜休整，钟非非满血复活。

“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钟非非热切地盯着杨笑笑的眼睛，两眼喷光。

“洗耳恭听。”杨笑笑附合。

“你说的对！2018年就是我的家！”钟非非说出了她的结论。

两个小时后，当周波拖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应杨笑笑和钟非非的邀请，到她原来的老家共进早餐时，看到衣冠楚楚、精神抖擞的杨笑笑和钟非非显然已起床多时，相洽甚欢时，一阵醋意狠狠袭上了她的心头，两女同时有杨笑笑的钥匙忽然变成了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固然可以让门洞大开的杨笑笑隐私公开，不敢轻举妄动，可同时也增加了暗渡陈仓的便利！今天是钟非非肚子饿了，凌晨4点半闯到杨笑笑床边，明天要是弋阳公主精神空虚，寂寞难耐，半夜12点送货上门呢？自己的男友杨笑笑抵挡的住这个诱惑吗？以周波对杨笑笑的了解，此事甚难！这一刻，周波有两个反省，第一个反省是不该提那个两女同时都有杨笑笑的钥匙的馊主意，第二个反省是不该和杨笑笑约法三章。这三章，章章是把杨笑笑往钟非非怀里推的毒药。

“你想去吃哪家米其林？”周波问。

“3颗星，5个叉匙的那一家。”

刘峰赶到钟非非指定的那家米其林餐厅的时候，杨笑笑已如如坐针毡，幸好善解人意的周波不断抛出吸引钟非非的新话题，才让这场冗长的用餐还能索然无味地拖下去。

“刚刚有一场董事会，实在是抽不开身。”刘峰在弋阳公主面前，永远是一副低声下气的表情。经过一夜，刘峰的左脸肿得更厉害了。

杨笑笑担心地盯着形象不佳的刘峰。

刘峰指着自己的脸笑：“我跟董事会说，实验的数据参数失误的结果。为摘得科学的桂冠，所有代价都值得的。董事会夸我敬业。”

“服务员。”杨笑笑叫。

“不用不用，我不饿。你们想下一站去哪儿？我下午都有时间。”刘峰赶紧说。

“无论如何，您得吃点。”杨笑笑说。确实无论如何刘峰得吃点，否则这单要刘峰买，杨笑笑这台怎么下？

在杨笑笑和夫唱妇随的周波坚持下，为刘峰点了个最便捷的西餐套餐。为了不让钟非非看到刘峰买单，而不是杨笑笑，在刘峰忍着脸疼，艰难地吃下西餐套餐前，周波把无聊的钟非非叫出餐厅看餐厅外的一个流浪侏儒歌手唱歌。《男人花》的歌声飘进餐厅：当保护你的她，变成要你保护的她，当你远离了家，努力有了你爱的她，突然发现那个爱着你一生的女人，变成了你最牵挂的老人……

“安全问题解决了。”刘峰一边说话，一边咝咝直吸凉气。脸一说话就牵扯到肌肉，疼。

“啊？”杨笑笑没反应过来。

“穿越的安全问题。你不是担心穿越过去有危险吗？虽然我没有办法做到万无一失，但是我可以做到另一个万无一失。”刘峰说。

“噢，”杨笑笑兴趣骤增：“怎么讲？”

“实验能不能成功，进去后碰到什么局面，我做不到万无一失。但是我做出来了一个小程序，可以连到真实空间，就像你随身带着一个微智能电脑，微智能处理器，随时可以反穿越。”

“啊？真的？”杨笑笑热切地抓住刘峰的手：“您可真是天才！是不是说，我们遇到危险，可以随时退出来？”

“对。”

“这可真是太伟大了，您是怎么做到的？”杨笑笑赞不绝口。

这一瞬间，刘峰像一个腼腆的孩子，既没有刘总的不怒自威，也没有科研工作者的执着与狂热。

“董事会又开始催问实验进展了。”刘峰忧心忡忡地说，“这个实验要想成熟，获得成熟的理论数据，并形成经济价值，起码还得十年，都不一定。现在经济太浮躁了，老想速成，见不到经济价值就退缩。唉，我此举也实在是无路可走。”

“您一定会成功的。我支持您。”杨笑笑口中说加油，心里早已飞往穿越成功的美好愿景。这个世界像刘峰这样只为真理不为钱的人不多见。刘峰有一个穿越技术，居然疯狂到打通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通道，换言之，游戏世界和装备和人物，不管多么匪夷所思，可以通过这个通道来到人间。这就有点像幽冥地府通往阳界的阴阳界打开了，从此妖魔鬼怪可以和人世间通关，自由贸易往来，多么颠倒人生！说实在话，出于对上司的尊敬，杨笑笑不便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要说真实想法，杨笑笑实在是觉得刘总有点走火入魔。那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实现的梦想。但是这个梦想带来的副产品，穿越到崇贞13年，从崇贞13年地大物博的广袤国土，顺两件国宝回来，这是有科学理论依据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早在100年前就指出时空穿梭是可以实现的，至于做梦穿梭，白日梦能兑换成现实？这也只有神仙做的到。

“要是那天实现了，你猜世界会怎样？”刘峰问。

杨笑笑猜这世界一定会乱套：“那一定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你有点言不由衷。”刘峰说。

“也许吧，我不像您站的高。说实话，您吸引我的真就只是那两个亿。对您的理想我的想象力太有限了。我觉得您是一个超越世界50年，甚至100年的一个人。您的思想太超前。”

“要是那天实现了，我想给自己买一瓶酸奶。”刘峰说。

“啊？”对于刘峰的话，杨笑笑只能理解为奇人出怪语。

“我喜欢喝酸奶，可是，自从实验开始，我给自己设了一个纪律，实验不成功，誓不喝酸奶。我真的好想喝杯酸奶啊。”刘峰说。

杨笑笑无言地看着这个科学怪人，在他身体里，有着多重性格，有管理人事的刘总，又平易近人又威严；有搞科学实验的刘工，对理想有着深沉的执着；还有一个在弋阳公主面前愚忠的沈竹侍郎。这么多人在一个脑袋里，他们不发生冲突吗？现在展现在杨笑笑面前的，是刘工，谈到他的事业，让杨笑笑想到了共产主义战士。是的，共产主义在多数人看来也是一桩不可企及的事情，起码在大家活着的时候不可企及，可是建国前的那么多人为此慷慨献生，他们不知道他们享受不到共产主义的成果吗？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解天下于倒悬？这可真是一件难以推己及人想象他们角度的事。

“你喜欢钟非非吗？我指的是弋阳公主秦心。”刘峰说。

“啊？”杨笑笑再次警惕起来，揣摸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刘工。从对方诚恳的眼睛里，杨笑笑觉得可以推诚以待，而不必管他是谁。是刘总还是沈竹侍郎。

“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的身体里有尹笑的一面，就像我有沈竹的一面一样。这样的话，你应该喜欢她。”

“我的女朋友是周波。”

“这不是一道伦理题，这是一道科学题。科学只有公式，没有情理。所谓情理，只是公式的结果。情理不是颠扑不破的。公式才是，每一个公式都有它下面的情理，情理只是公式的某种反应现象罢了。公式表明，你内在有尹笑，所以不可避免你对秦心有情。”

“也许那只是一个对所有美女都可能有的好色之心。”

“不是！这个问题不深究。我问你，如果没有我这两个亿，你只是一个拿着对于奢华生活杯水车薪工资的那个杨笑笑，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穿越到崇贞13年当尹笑王子，没有我是谁的这个分别，尹笑是你，杨笑笑也是你，不存在道德问题，你是选做崇贞13年的尹笑，和弋阳公主在一起，还是选择做现在的杨笑笑，和周波在一起？”

“要是您会怎么选？”

“我问的是你。”

“你的问题总是让人有口难开。我不会回答您的。”

刘峰笑了：“你们总是喜欢掉进伦理的陷阱。这个问题很简单，杨笑笑和尹笑，没有低贱和高贵的分别，把钱这个一叶障目的东西拿掉，再选选看。”

“那弋阳公主和周波是一样的。”杨笑笑眼睛一亮。

“对！孺子可教！”刘峰笑。

“那答案是随遇而安，随缘而做。”

和刘工谈话确实能让人脑洞大开，这个以前一直悬在心里不敢想，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现在一下醍醐灌顶。既然现在是2018年，那毫无疑问，杨笑笑的真命天女是周波，怪不得刘工的两个亿把杨笑笑砸的再晕头转向，本能还是对周波不离不弃。

再高尚的话题落到现实还是让人丑态百出，冲刘工这千金难买的赐教，杨笑笑也知道他该表现一把，起码表达对刘工的敬意。但服务员上来买单的时候杨笑笑还是犹豫了一秒钟。在君子面前，一秒钟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我来吧，”刘峰按住了杨笑笑犹豫的手：“你和钟非非产生的费用你拟一个预算，报到7651的费用里。”

“我有一笔费用，”杨笑笑脸有点红，“就是我给了钟叔叔十万块钱用来改善他们家庭生活。”

“没问题。在7651的费用里，这实在是沧海一粟。”

“7651实际是指您的实验吗？”

“对，你所看到了那个7651只是原项目一个很小的分支而已。”

“等您成功那一天，我请您喝酸奶。”杨笑笑见刘峰的表情有点凝重，开个小玩笑。

“走吧。”刘峰结完了账。两人一起向门外走去。

周波和钟非非还在门外看表演。

歌声很悠扬：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在寻找，找那条流淌在心中的河流，我知道也许它不在任何地方，或是就在我心底最疼痛的故乡。究竟流多少泪才能停止哭泣，究竟回多少头才会看到天空，谁能告诉我那汹涌的孤独与渴望，是否就是我梦里永隔千里的河流。

是汪峰的《河流》。钟非非听的很投入，刘峰站到钟非非身边，似乎也被歌声所吸引。从阳光下看钟非非和刘峰，杨笑笑忽然觉得他们很像，都是一个在寻找家的人。一种恻隐之心涌上心头。刘峰远没有最初见面的刘总看起来那么强大，钟非非也不是有着颐指气使气质的那个刁蛮公主，他们只是两个迷途的孩子，在隔着天堑的迷宫中找出路。迷宫浩瀚无边，事实上，据杨笑笑所知，钟非非是根本回不去的，是什么阴差阳错让她穿越千年的时空和无尽的平行宇宙掉到这个对她来说困惑重重的世界？刘峰的梦想杨笑笑不懂，不敢妄议其难度不比钟非非回家。就有限的知识，杨笑笑也知不亚于推翻**封建主义**三座大山。每一个意外都可能导致永劫不复的夭折。是否真像歌声传达的情感，这是无奈的宿命？

一种逃避了悲剧的对比感忽然让杨笑笑觉得人生弥足珍贵，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在饱受摧残，而他和周波万幸置身度外，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以后要感恩这个世界的一切。杨笑笑慷慨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泪光涟涟地递进了侏儒歌手的装钱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