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子在川上6、

来水口山之前，站长左和石头说；水口山的熊公磨得一手好刀，你好生学到手哇。熊公，是水口山店三个人中的一个，将近退休的年龄了，是当地熊家圩人。

在肉食站，天天跟刀打交道，磨刀，是每天必须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做的一项工作，如果能学会一种独特的磨刀方法，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熊公很随和，从不呵斥人，也不骂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虽然脸上有点天坑，但人很慈祥。虽如此，他的手艺，却不随便传人。

水口山的负责人是杨国，这小子有点欺负人，每每送猪进城，总是他去，因为他老婆住在城里，去押运，可以假公济私，经常回家看老婆，一去就是两三天，那时的水口山是不通湘运班车的，有一次，他老婆破天荒地在水口山住了一星期，据说，是杨国把她的节育环冲撞掉了，不小心怀了毛毛而不得不流产掉，然后来水口山休产假。

还有一点，每每吃饭，他总是喜欢弄鱼吃，他吃鱼的动作又很快，往往不等别人下筷子，他就吃了大半，而他吃鱼，竟然可以一边进鱼，一边吐骨头，天下竟然有人有这种本领，简直闻所未闻，让石头佩服得不得了。

开始，石头不知道熊公喜欢吃猪腰子，有一天，石头炒了一份腰花，熊公吃了，喜笑颜开，说，哎呀，看不出哇，你炒的菜还蛮好呷哪，以前别人炒的，梆硬咯，总是炒不好。

好呷就好哇，只要你老人家喜欢，我每日炒把你呷喽。

果真如此，从此以后，凡杀猪，那对腰子别人再也没有买到过。

有一天，石头正在磨刀，熊公过来，说，乃古，刀不是这样磨的呀。说完，他亲自操刀示范，如此这般力度、角度、手法，全部教给了石头。刀在磨刀石上几个来回，就锋利得要死，省时省力实用，让石头受用到如今。

水口山毕竟只是个小点，杀猪的任务不多，送猪进城的日子也少，石头就很闲。在这里，石头除了学习写作，还学了速记和世界语，但学的这两样，除了速记在石头写的字上还有点印记外，什么都丢得一干二净。

有一天，有个叫美美的小伙子到这来玩，问石头，敢不敢搞狗吃，狗我是有，就是没有地方搞熟。

那还不好讲，到这里来就是。石头胸脯一拍，说，出了事我担着。当时，石头那里想得到事态的严重性。美美是想到田垅里打狗吃，只是真的不好到那里去搞熟。

那搞不得啊，别人晓得哒，锅子都会打烂去。熊公听了，这个老实的老头，胆战心惊地告诉石头说。

哎呀，你怕个屁，你去困，装不晓得撒，狗肉熟哒你就起头。石头说。

不敢不敢，熊公连连推脱。

石头却管不了这么多，当天晚上，美美果真用麻袋装了一条半大的狗来。

半夜，狗肉熟了，石头装了一大碗送进熊公房里。石头想，狗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不相信你熊公比神仙更有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