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凰涅磐13、

那个下午，当小伙子贺把石头从中巴车里拖出来，并拖上十几米高的护坡，石头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没有变成百事不记得的傻子。

不过，傻子自有傻子福。在株洲二医院附近，石头就看到有个傻子，长得胖乎乎的，每天就在二医院附近转悠，口袋里装着几个馒头，饿了就吃，困了就回去睡，然后又装几个馒头出来，站在街道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傻笑。据说，他的生活费用，来自于医院每个月从他身上抽取的血液。人傻，他的血液可不傻，也不知道医院给石头输的血当中，有没有他的血，天知道。

其实，如果真能变成他这样的傻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简单到只要用自己的血，就能换取到自己简单的馒头，然后，简单快乐地活着。

后来想一想，石头其实就是个比他都不如的傻子，傻到用自己的心血，却没有换来简单的馒头，活得也一点都不简单快乐。这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

石头知道，他没有霍金的才能，可以只用脑子想问题，就能影响世界。他必需得有一双手，那怕是一只手也行，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

在能够下地之后，石头常常去病房外面抽烟，一抽烟，就必需要母亲给他点火。母亲则想阻止他抽烟，想要他借机把烟戒了，而处在这样痛苦中的石头，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样一来，母亲则常常不给他点火。

无奈之下，石头只好用尚在疼痛中的右手，拼命按压打火机，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就左手也来帮忙，终于可以自己点火抽烟了。至今，石头右手的拇指，比其它手指灵活，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拼命按压打火机造成的。

为了压直十根手指，石头要女士芬加大力度。常常是把手在药水里泡过后，就放到一张方凳上，用药水毛巾盖住，然后她的整个身子都慢慢往下压。

痛感是慢慢增加的，忍受力也在慢慢提高，在压到石头无法忍受时，才能松手，这样，经过几个月的折磨，石头的十根手指，终于可以伸直了。

手指是可以伸直了，但石头的左手呢，却再也抬不起，伸不出，右手的手腕也**的。

石头当时的职业是厨师，左手就是厨师的命脉所系，如果左手废了，他的厨师职业生涯也就终结了。

开始时，石头问医生李，我还可以当厨师吗？

医生李常常不置可否，问急了，他就说应该可以吧。

半年多后，石头的主治医师换成了丁华，石头也问到他这个问题，他坦率地告诉石头，并做了个样子，说，你以后，能够这样端起饭碗吃饭，就不错了，还能干什么厨师。

石头听了，脑子里一阵晕眩。

2013年，石头到二医院开伤病证明，医生李已经不认识石头了，石头却认识他。而丁华已被提拔成了副院长，医生李则还在内二科（骨伤科）当住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