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千年冰颜

光照耀着往日的事物，往日的人却没有留存至今日。她抬头望向星空，坐在火红琉璃座椅上，左手轻轻扶住了脑袋，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她此时分不清是天上的光芒令眼前的事物出现了恍惚，还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导致出现了恍惚。

就像此时的她，分不清自己是陈意涵，还是千年前的朱雀之主。

她在细细回味着自己的一生，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复生：座椅台阶下的玲珑蝶台已然断裂，枯叶蝴蝶不知去向。玲珑蝶台旁的紫红水晶座椅已然蒙尘化作碎片。

十八丈烽火柱已然倒塌，剩下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的景象令她心中徒然悲痛，千年大劫仿佛就在眼前。她轻轻伸出右手，向前一推，仿佛想要将扑面而来的大劫推开，也想将眼前不堪的景象推开。

“往日不存，彼人不在，余复生，又何在？”她收回右手，轻轻颔首，呢喃细语，仿佛在这一刻伤心到了极致。纵使如此，她仍然没有流下眼泪，她认为自己不会流泪了。

一头红发撒在火红座椅上仿若一体，她的眼神又迷离了起来。随后她又换了姿势，将手收回了袖子中，抬头望向上边的星空。这样璀璨的星空，在千年前她都是没有见过的。在璀璨的星空中，她逐渐不在回忆起往事。

“此时，余是她，还是她是余？”她在发出呢喃细语。有了千年前的记忆，修为却没有及时赶上来，才造成了此时的困惑。她没有发现自己的修为倒退的事实，就像汪晨没有发现缘分这东西是奇妙的。

她抬头望着星空看了很久，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抬手向面前一掀，星空有了瞬间的暗淡，就像一本书籍被人掀过了一页。她掀去了某种禁制，她的地方让星空重新照耀时，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让岁月重新在这里流逝。

紧接着她在等待，她知道她破开了禁制必定会有仙修过来，她想知道外界这些年的变化。她望着璀璨的星空再度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仿佛只有星空才能够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千年冰颜今犹在。”歌者撑着竹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歌者迅速跨在竹筏，落在残垣断壁中，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歌者走路力求稳当，但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那撑筏的竹子飞快的划动，来到了琉璃座椅台阶下。

“你一个撑船的，当初已然逃离仙界，怎么落的这副模样？”她微微感到奇怪，但歌者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携带希望之仙修逃出仙界后创立了仙宗，而后我再返回，做起了摆渡者，只为渡千年的亡魂。”歌者向她行了跪拜礼。这道礼仪极其复杂，但歌者仍然坚持做完，因为他尊重她。

“苦了你，落座吧。”她随手一指，指到的是座椅碎片。歌者点了点头，坐到了碎片上。竹筏在歌者坐下后消失不见，歌者与她没有再度言语。可许久之后，歌者察觉到了岁月的流逝。

“宫主，少了禁制，不知......”歌者怕初醒的她熬不住岁月的流逝。

“无妨。”她轻轻言道，双眸深邃。

她望着前方的深处，她知道还会有要来的。

“宫主。”枯叶蝴蝶带着黑色长虹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居然也是一幅落魄模样。”她看着枯叶蝴蝶落在断裂的玲珑蝶台上。

“我并无大碍，只是你妹妹她身死异处。”枯叶蝴蝶言语之间有些伤心。

“什么？”她猛然皱眉，令各个十八丈的烽火柱轰然起火，只是火焰十分弱小，幽幽火光照耀着遍地的残垣断壁。

歌者猛然一抖，害怕极了。虽然已过千年，但是朱雀之主的威严是深入骨髓的。枯叶蝴蝶的翅膀也抖了抖，黑色粉尘抖落不少。

“她爱上了云霆，我阻止不了她。”枯叶蝴蝶将经过详细告知坐在火红座椅上的她。她听完过后却是叹了口气，随后再换了姿势。

“早已告知她，她性情单纯，若是遇到感情，万万不要踏入，她怎就不听。”对于此事，她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伤心，真正令她伤心的只有眼前的景象。

“落座吧。”她抬手轻轻挥了挥，不再想妹妹的事情。

还会有要来的。她的目光再度落在星空之中。

“这里发生了何事？千年前盛极的景象去了哪里？”漫长的时间过后，赤阳子出现在了残垣断壁之中。此时赤阳子已然修缮了自己的装容，不再是污垢的模样。但岁月已过千年，即使他再如何修缮，白发苍苍的模样依然不变。

看着赤阳子不可置信的模样，她轻轻笑了笑，却没有笑出声音，曾几何时不是这片仙界的仙修，会这么关心此时的变化？

“盛极必衰，是必然的现象，无须你多加在意，你已破牢而出，请回吧。”她再度抬手轻轻挥动，似在与赤阳子告别。

“囚禁我一事以后与你再议。”赤阳子挥袖转身离开消失。达到三仙境修为的仙修大多数会缩地成寸这神通。面对消失的赤阳子，她并没有感到奇怪。

“有缘人，快要来了。”她收回了手，再度呢喃，目光看向星空。时间流逝以年为单位，迅速过了一年又一年，直至一位书生气息强烈的清秀少年踏上了这片土地，进入这方区域。

“可惜了，千年前那么好的地方，居然剩下残垣断壁，一片废墟。”汪晨自飞行法宝上飞掠下来，站在城门口外。此时城门口早已倒塌，举目望去，竟然全是碎石，仿佛支离破碎的心，望之，触目惊心。

“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师兄古石脚踏实地后，收回飞行法宝。他同样感到心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什么让诺大的仙宫毁于一旦。

“进去吧。”二师兄白俞眬同样是露出惊讶之情，但是他却不想在城门口多加留恋，因为距离回均衡宗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汪晨与大师兄古石二师兄白俞眬，云山师兄弟在玄界飞行了四十年方才到了此处，玄界的宽广是无法想象的。而二师兄白俞眬在云雾之墟悟道足足悟了三十年。总共算来云山师兄弟进来玄界已经有七十五年。

赶来玄界深处飞行了三十年，这三十年一路上并非没有做其他事。大师兄古石排除万难获得了一幅铠甲，这副铠甲重量近百，穿上之后银光闪耀，每次出拳铠甲的重量就会汇聚到拳头上，被拳头带着击向敌人。大师兄古石赐予铠甲的名字：银光。

二师兄白俞眬同样也得到了一件术宝，这件术宝唤作飞雪，为一圆轮。飞雪扁平无棱，正反两面镶嵌雪白颗粒，颗粒细小，看似白雪，因此二师兄白俞眬将其唤作飞雪。雪之一字大有思念常雪之意。

而汪晨就没有甚么作为。主要原因是他的修为过低，即使找到法宝术宝他都无法使用。重要原因是一路上真的没有再找到除了银光飞雪之外的术宝，古石与白俞眬有心想给汪晨寻找也找不到。

对于此，汪晨也只是一笑了之。早有书之名言：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浪不止。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此时利运不通，不得法宝术宝，不可怨天尤人，只要抱有上进之心，最后皆可通达。

汪晨与大师兄古石二师兄白俞眬皱眉望向仙宫内的屋舍。经过一间屋舍时，有块铜境千年来居然未曾沾染灰尘。汪晨见到觉得奇异，捡起来让古石与白俞眬照了照，铜境泛过每个人的脸色，不曾出现变化。

“经过这么多年，怎么我们都没有变老？”汪晨将铜境伸手递给大师兄古石。谁知大师兄古石挥挥手不愿意接，直道是女人事物，不适合男人使用。

“很正常，玄界岁月与均衡宗不同，玄界百年，均衡十年。”二师兄白俞眬摆手亦未接汪晨递过来的铜境。汪晨自己觉得奇异就收进了储物袋。

云山师兄弟继续迈向仙宫，云山师兄弟左右观望，许久过后，大师兄古石再度拿出了飞行法宝，向着仙宫内部飞去，此时要去拿火炙之石了。拿到火炙之石，此次玄界试炼就算结束。

一路上，云山师兄弟没有再观望甚么。繁荣景象已观，破败废墟已望，云山师兄弟一路急驰，只是他们心中都出现疑惑，就是陈意涵究竟去了哪里？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就在云山师兄弟到达玄界深处不久过后，王羚来到了。王羚落地反而没有去看破败不堪的景象，一路上的废墟他都已经见的够多了，毫无废话急速飞仙宫内部。

在王羚带着十三前进不久后，再度来了数批仙修。这批仙修无一三五成群，气势汹汹看着像是在追杀某位仙修。最后同样是往仙宫内部飞去了。

最后来到的是高元明遥，此时的他们修为已然突破，到达元婴圆满期。高元明遥叹望了一会仙宫废墟，便也向着仙宫内部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