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黑爪屋

这个夜晚过的很慢很难，每一分钟都很漫长，一点动静都能让他们跳起来去门口看。两人互相说着乐观鼓励的话，尽量不往坏处想。直到天色微亮时，张云龙睡着了。卫奇看看他，悄悄地推门出去。

叠林还未苏醒，一片寂静，空气异常清新。卫奇踩到树屋下面的地，伸展了一下身体，便跑了起来，惊起了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呼啦啦扇着翅膀飞远了。

他的记性很好，花狸带他走过的路基本都还记得。只是去蓝楼要乘坐吊筐，卫奇没有把握那里是否有猫人值守。他一直没停，顺着记忆中的林路，来到了坐吊筐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一排吊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旁边有个草屋，卫奇知道是看守吊筐的猫人住的，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凑到窗户前往里看，果然看到有一个人躺在草垫上正睡的香。他决定不打扰正在睡觉的猫人，滑索上有一个吊筐，他跳进去，拔下销子，吊筐开始很慢地滑行，然后越来越快，耳边就剩下呼呼的风声了。

当他地站在蓝楼前，自己都不相信这么顺利地到了，却不知该不该进去。天色已大亮，太阳还未露脸，那面蓝旗在桅杆上轻轻飘着，旗子上的黑猫在空中扭动。他停了一小会，毅然走近了蓝楼。

可是，蓝楼里非常安静，没有听见“轰隆隆”的声音，那架升降梯停在一楼，没有门的方形空间像张着的大口。卫奇走过去踩进一只脚试探，没有动静，他索性站进去，升降梯还是纹丝不动。估计是猫人们还没……上班吧，他想。

他找到步行楼梯，走了过去，是坚实的木梯，每个台阶都很高，并不像平常走惯的高度，只上了几级就觉得很累。朝上望去，木梯遥遥直通高处，不知道爬到什么时候才能到九层楼。又看向下面，寂静无声，似乎能闻到潮湿的气味。卫奇想了想，转身朝下走去。

地下一层是个阴暗的走廊，每扇门都关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动静。他继续朝下走，阴凉的感觉立即包围了他，走廊被一道栅栏门挡住了，里面发光草的光线幽幽寥寥，仅能看清一些大的物体。这里不知关着什么样的猫人，即使不食用花狸告诉他的那种黑爪草，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也能把关在这里的猫人的身体整垮。他扒着栅栏看着那道走廊，努力在黑暗中辨识里面的物体，第二个窗口倏地出现两点荧光，他的头皮立刻紧缩，汗毛倒竖。定了定神，他判断那是一双猫眼，此时已惊出一身冷汗。

“今天怎么提前了？还不到喝毒药的时候吧。”窗内飘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卫奇再次感到浑身发紧，汗毛倒竖，那两道荧光仍旧对着他。这是对他说的吗？

“哦，看来不是大黑手，你是谁？大黑手让你来的？”还是那个声音。

卫奇镇静下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不，是我不小心走过来的，打扰了。”说完转身就想快速离开这个骇人的地方。

“等等。”声音叫住了他。

一束发光草慢慢晃动着，比刚才亮了许多，卫奇看到窗口有一个人的脸，那两道荧光的确是一双眼睛，但不是猫，而是那个猫人的眼睛。和他说话的也是这个人。

“外世人？”那个人问。

卫奇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的对话都是用的猫语，这时那个人才开始说外世语言，他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猜出他不是猫人的，也不知怎么开口回答，只好不说话。走廊里响起了另一只猫的叫声。

“别吵！”那个人说，“外世人，请帮忙替我带句话，你对术园的蓝晶说，我还好，没吃大黑手的食物，现在还能幻化为人身。”

卫奇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机械地记住了猫人的话。

“还有，你告诉她我没有把黑爪草带到外世，我没有。”猫人又急着补充了一句。卫奇看到那两束荧光慢慢暗了下去，猫人垂下眼帘。

一声猫的长嚎响起，卫奇打了一个激灵，看到那个猫人已不在窗口了。他转身跑了，身后又陆续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猫嚎。

当返回到树屋下面时，卫奇冷静了许多，媛媛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又贸然闯入蓝楼看到了被关押的猫人。认真想过之后，他直接原路返回了，那个猫人的话还不时在耳边响起，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轻手轻脚进到树屋，门轻轻一响，张云龙立即醒来，迷糊着眼东张西望一回，又悻悻地躺了下去，嘴里嘟哝着：“原来是个梦。”

“梦到什么了？”卫奇问。

“梦到咱们一起在湖边玩，除了咱们几个，还有我爸我妈。”

两人都怅然若失。好在这种低迷和焦虑没持续多久，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是媛媛！”两人异口同声说到。

跑出去时，看到花狸和黄媛媛说着话，有个长发男孩背对着他们。

“哥！张云龙！”黄媛媛兴奋地挥手喊道。

男孩回过头来，果真是那个马鲁。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并未打招呼，只是和黄媛媛道别，转身走了。

回到树屋，看到黄媛媛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还嚷嚷着肚子饿了，到处找吃的，张云龙由惊喜转为生气，指着黄媛媛说：“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们都快疯掉了！”

卫奇看到妹妹能安全回来心里很高兴，但为了维护朋友的立场，故意板着脸不说话。

黄媛媛只好求助地看着花狸。

“好啦好啦，回来就好，大家真是很担心你，给他们讲讲经过吧。”花狸搂着黄媛媛的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