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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中短篇集>心里装上定时器>第五十一章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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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天意弄人

小说:心里装上定时器 作者:柳公 更新时间:2018/11/10 23:06:59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春雨滴答中迎来了小燕,在秋霜满地中送走了大雁,山里红的果实绿了又红,青瓦片上的积雪青了又白,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

东沟小学的新校舍马上要建好了,田静的自学考试也仅差几门功课就全都通过了。在田静叫响的成绩下,田静很有希望能调到县城工作。

海民也毕业了,和“麻花”还有他女朋友一起分到了麻花父母的单位。海民和孙冬保持着书信来往,他期盼着孙冬早日出狱,等孙冬出来后,他们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值得的事情。

海民还没有女朋友,他想等那个人有了归宿,自己才好转身离开,真是讨厌,年纪已经不小了,她怎么就不找呢?

田静也还没有男朋友,她想等那个人有了归宿,自己才好转身离开,真是讨厌,年纪已经不小了,他怎么就不找呢?

海民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经过那些事情后,他喜欢这样,平淡才真实,没有波澜才是可贵,除了偶尔还会想起七盘山,那样的月色总叫人难忘。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一个项目上,出了一些差错。海民和麻花共同负责一个项目,在一个测试上,“麻花”工作吊儿朗当,没认真测试,就签字通过了。等到实战打靶的时候,导弹脱靶了。追究责任追查到了海民和“麻花”这里。“麻花“豪无担当,担心错误影响到自已前途和与女朋友的姻缘上,一股脑的都推到了海民身上。海民没做辩解,就这样被单位开除了。海民谢绝了“麻花”的道歉宴请,背着行礼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个时候海民接到了家里的电报,奶奶病重了,需要海民赶紧赶回去,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当时中国大地正经历一场骇人听闻的非典灾疫,整个世界人心惶惶,海民从谷城回家要经过非典重灾区北京。在北京转车的时候,一场春雨浇了下来,海民浑身湿透了。再加上奶奶生病和丢了工作的心里打击,在回家的长途汽车上就发烧起来。到了乡班车站,刚一下车,体温枪就挨了上来,三十九度多,又是从北京回来的,二话不说海民就被抓起来,隔离到乡招待所里。

海民体温达到三十九度多,伴有畏寒、头痛、肌肉酸痛、全身乏力和腹泻,过几天后起就了出现干咳、血痰,肺部也出现了严重的感染,症状与非典完全一致,医生将他列入了疑似非典感染名单。海民醒着的时大部分要与咳嗽做斗争,只要一咳嗽,浑身都象麻绳穿过身体不停牵拉一样,而胸腔内仿佛除了脓水什么都没有,每咳嗽一声都要回响起伏一会。海民想到自己要死了,要被世界抛弃了,而又有那么多不甘。自己还那么年轻,怎么偏偏就会被死神选中呢?自己死了后,年老的父母怎么办?还有清醒时要尽力忍住不去想的田静,好像连架都没有吵就分手了,到底怎么回事呢?假如还有机会,一定要亲自问明白,现在没机会了,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海民病的越来越重,从床上坐起来都要耗费全身力气,有时候连想一件事都做不到了,看起来真的要被人世隔离了。一天晚上,海民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脸上湿乎乎的,伸手一摸原来有水珠,再睁眼一看,床头坐着一个人,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海民一激灵,看清楚原来这个人是田静。田静看海民醒来,和海民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个人无声的抽泣着,此刻,哪有什么疾病,什么传染,什么天,什么地,什么黑,什么白,什么生,什么死,一切都不重要,统统都不相干。

在一片叹惜和不解中,田静也主动被隔离了。田静和海民在一起,照頋着海民,没有丝毫害怕被传染的頋虑。也许是生命的顽强,抑或是感动了天地,海民奇迹般的开始恢复了,过了两周,虽然偶尔还有咳嗽,但肺部感染已经被全部吸收了,谢天谢地,起死回生。两个年轻的人经此一役,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开了。

在海民奶奶病重时刻,一直想见海民一面,可没想到海民回到乡上就被隔离了。大家以为几天后就可以出来,可是海民却一天重似一天,医生传出话来这次是凶多吉少。听到别的情况,田静都可以假装不闻不问,到现在,田静隐瞒不了自己的感情了,几次要冲到乡招待所里去看望海民,都被拦了下来,医护人员警告田静:“非典非同小可,在现在医学条件下,长时间接触非典病人如同自杀。”田静心情沉重的来到了大柳树那里,扑通一声双膝跪倒,满脸的泪水,祈求海民能健康起来,自己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祈求完,田静“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站在枝头的一只鸽子听见响声,吓了一跳,用力一蹬飞走了,把一个干树枝震落下来。田静将干树枝揣在口袋里,就和得了圣旨一样。白天田静不能探望海民,趁晚上门卫打瞌睡的时候,偷偷摸了进去,等门卫发现的时候,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连自己也要隔离了,求仁得仁何所怨。

海民和田静准备结婚了,婚事就定在了暑假。虽然海民担心定时器因为结婚而加速,但只要能让田静快乐,海民都愿意。孙冬在狱中表现良好,经过几次减刑,暑假就可以回来了,正好可以赶上他们的婚礼。晓光也捎信回来,他到时候也要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唯一可惜的是海民奶奶,她一心想见到海民迎娶田静,婚事成了,可她已经不在了。

海民和田静认真准备婚礼事情,婚房就在海民家的西厢房,田静终于得偿所愿,成了这里的女主人。海民和田静去县城的婚纱市场挑选了一袭白色的婚纱,白纱穿在田静身上是那么的美丽,将旁边新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海民怎么看都看不够,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田静脱下来还在回味。到了晚上,海民做了一个梦。梦里田静穿着白天的婚纱,一手挽着婚纱的长摆,一手拿着一把鲜花,脚步轻盈的走到村口。田静面带笑容,树上的红布条慢慢的变成了一只只的红灯笼,它们一闪一闪,在树丛间调皮的眨着眼睛。田静在树下翩翩起舞,婀娜多姿。海民向着田静走了过去,一只手牵起田静的手,一只手将田静拦腰抱住,和田静飞快的旋转着、舞动着。红灯笼慢慢的落了下来,在空中幻化成了红色的花瓣,花瓣扬扬洒洒飘落下来,落在海民和田静的脸上和身上,落在大柳树下的沙地上,扑鼻的香气扑面而来。另有一只花瓣落在田静的睫毛上,使田静十分的俏皮和可爱。海民想伸手将这只花瓣取下来含在自己嘴里,可是怎么伸手也够不到。海民想抱住田静再去拿这个花瓣,可是田静倒退着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时落在地上的花瓣又象倒带一样重新长在了花茎上,从大柳树向周围蔓延开来,漫山遍野,娇艳欲滴,满眼的红色毫无遮拦的透过眼睛直冲脑海。红色的刺激下,脑袋里一片平静,什么都想不起来。田静刚开始只是慢慢的倒退,后来就一点点转过身去,渐渐的飘走了。等海民从梦中醒来,眼睛里仿佛还残留着红色素。

婚期越来越近了,按本地风俗,结婚前七天不能见到婆婆家的大门。田静布置好了新房,就离开了海民家,要等到结婚那天才能再来了。当天正值仲夏,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并是不大,倒是起了很浓的雾。那天的雾特别厚,铺天盖地,田静来到我身边为她和海民的将来祈祷,她站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我都有点看不清她,也看不清她身上的气团。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了,田静开开心心的带着孩子玩耍。下学期新建的东沟小学就可以投入使用了,而田静也要调入县城工作了,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天,田静特别的珍惜。到了午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风象上了发条似的,一阵狂似一阵。大柳树身上的的红布条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在树上又打了几个结。风围着大柳树摇啊摇,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突然间“咔嚓”一声,把大柳树从已经中空的地方拦腰扭断。此时,雨点也“噼里啪啦”下了起来,击起地上一层土雾。慢慢的洪水流了下来,大柳树的躯体倒在河道里,任凭滔滔的洪水冲刷着,连树枝上的红布条也没在了水里。大柳树被冲得滚了很远,很多枝干都被折断,剩下不多的枝叶上面也积满了淤泥。大柳树也要结束我几百年的生命了,好在故事也不多。

大雨下了两个小时后,东沟小学的陈旧校舍开始滴答滴答的漏水,田静赶快把学生往安全的地方转移。转移后一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田静赶快去教室再去寻找,原来一个小朋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田静去抱他时,从天花板上落下一块石灰砸在了田静头上。

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开了,但生死除外。田静的丧事比喜事来的早,孙冬和晓光因为喜事而回,却赶上了田静丧事。田静的坟选在了大柳树西边的平台上,站在那里能看见村道上的进进出出。送别田静的时候,天上聚来了越来越多的鸟,什么种类都有,树枝上落满了黑压圧一片,天空上也一群群的盘旋着,啾啾的叫着,不知是悲伤还是快乐,一直持续了几个昼夜才慢慢离去。

几年以后那里会不会再长出一棵柳树呢,谁能说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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