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负重伤

也就是五师师部开始撤退还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师部警卫连就与日军交上火了。

为了给撤退的大部争取时间，警卫连是集中最大火力，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其实日军也是误打误撞，根本就没料到这里就是五师师部的驻地。

因为警卫连的火力还比较猛，日军也摸不清我军的实力，还以为是遇上了中国军队的阻击部队。

日军指挥官可不想在这里与中国军队拼命，他们要迅速赶往慈利，与那里的日军主力汇合。

正是出于不想和中国军队纠缠的原因，日军也不想有过多的伤亡，便用迫击炮朝着警卫连布防的地方开轰。

迫击炮一开轰，情况就急转直下了。不少警卫连的战士瞬间就被干翻了。

警卫连本来人员也不多，刚才是突然袭击，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下日军迫击炮一开轰，我方兵力不多的缺点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日军指挥官见炮火压制的效果很明显，遂放弃了借炮火掩护迅速北上的念头，改为继续炮火压制，集结兵力，准备炮火压制过后向警卫连阵地发起冲击了。

又是一阵约五分钟的急促射，警卫连的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已被炸得一片狼藉。至少有二十多名警卫连的战士被这轮炮火袭击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丰舒彩也未能幸免。一颗炮弹刚好在他身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和气浪直接把他震晕了过去……

日军冲锋的时候，师部撤退的大部队的尾队至少已在一里开外了。

警卫连长一看这阵势，是顶不住了。主要是刚才经过日军迫击炮的炮击，防御工事已经是一片稀巴乱了。

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又没了防御工事，如何顶得住日军的进攻？

警卫连长遂下令，让大家交替掩护后撤。

日军见中国军队主动放弃阵地，占领刚才警卫连的阵地之后，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掉头继续北上。他们的任务是迅速去慈利，他们可不想节外生枝。

另外，他们也不清楚这支撤退中国军队的底细，怕中了中国军队的诱敌之计。

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日军也没来得及打扫战场就走了。身受重伤的丰舒彩也捡回了一条命。

当日深夜，昏迷了约两、三个小时的丰舒彩被巨大的疼痛激醒。

此时，他正趴在地上，只觉得左腹部剧痛。

黑灯瞎火的，他也不清楚四周有没有自己人。

他试图着支撑起身体坐起来，但并不能成功。因为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左腹部的疼痛就更加剧烈……

在地上又趴了约十多分钟，他确信双方的交战已经结束了。因为此时，四周没有任何响动。

丰舒彩试图去摸一把自己的左腹部，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左手刚刚一弯曲，似乎碰到了一个东西，按照估计应该是一个人的手。

但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他明白，这应该是一个死人的手。

此时的丰舒彩也顾不得害怕了。当兵也快两年了，他也见过无数的死人了。

只是在这又黑又冷的夜晚，让他一个人呆在这个死人堆里，而且自己又动弹不得，真让他心里有点儿发毛。

就这样又过了约两个小时，应该已经是12月11日凌晨了。丰舒彩此时是又冷又饿，浑身开始发抖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天明。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丰舒彩不想放弃！为了发泄心中的情绪，也或者是为了减轻身上的痛楚，丰舒彩开始嚎叫起来……

一阵嚎叫过后，丰舒彩觉得至少心里痛快了一些。

不行！我才刚刚二十一岁，我还没有为母亲尽过一天孝道，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感受到嚎叫带来的轻微的“快感”之后，丰舒彩继续开始嚎叫……

也许真是命不该绝！此时，远处飘来几个火把。

是不是自己人来打扫战场了？丰舒彩的心中瞬间燃起了巨大的希望。

心中得到极大鼓舞的丰舒彩继续开始嚎叫，而且是加大了分贝开始嚎叫……

火把由远及近，似乎是听见了丰舒彩的嚎叫，径直向他所在的地方快速移动过来。

果然是警卫连的人返回战场，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战友。就这样，丰舒彩得救了。

因为丰舒彩受伤较重，得迅速转往师部的野战医院治疗。那几名来打扫战场的警卫连士兵也没有携带担架，只得去找附近的村民帮忙。

好在当地民风淳朴，在保长的带领下，有个村民卸了块门板，找了床被褥，将丰舒彩暂时安置在了这临时“担架”之上。

考虑到丰舒彩的伤情耽误不得，警卫连派出一名战士带着四个村民，连夜打着火把，抬着丰舒彩往师部的野战医院赶。

其余的警卫连战士与当地村民一起，收集整理现场遗留下来的阵亡将士的尸体。好歹也得让他们入土为安！

12月11日中午，已经昏迷的丰舒彩被送到了第五师的野战医院。

医护人员迅速展开救治。

当时的野战医院条件也非常落后，只有一些简单的医疗设备。

好在丰舒彩正是年轻力壮的年龄，身体内取出五个弹片之后，他硬是在昏迷了四天的情况下，挺了过来。

这次一道与他来师部送信的其余三人中，在12月10日那晚牺牲了两人，只有1人在丰舒彩接受手术后的第二日回十四团复命。

12月下旬，因为常德会战结束，各部队按照指示，继续回到原来的防区休整。野战医院当然也得跟着五师一道撤回到靖州。

刚刚手术不久的丰舒彩不能行军，只好暂时住在一农户家中养伤。

直到1944年1月中旬，第五师的收容队才带着丰舒彩前往十四团驻地。

收容队只来了六个人，共计在慈利到桃源一带收容了十多个寄养在老百姓家中的第五师伤兵。

丰舒彩虽然伤口疼得厉害，但还是得自己背着自己的东西，跟着收容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