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事黄了

分家的事情办妥之后，高氏热情挽留那两位证人在家吃饭，两位证人却借故推脱了。也许他们觉得今天这个气氛太尴尬了吧！

既然外人都走了，高氏就接着说起了第二件事。就是让**丰舒焕回家来分地分房之事。

让高氏没有想到的是，丰舒焕坚决不同意回老家。

高氏就不解了。二儿子想在城里继续做工就做工，回来登个记，分了地和房，再回去做工不就行了？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傻呢？白给的房和地还不要？

丰舒焕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这一回老家登记，估计以后再想回城里就难了。

可他给母亲和三个兄弟分析了一大通道理也没用，反正大家都一致认为，他应该先回来把房和地分了，再回城里去。

丰家这么大的宅子，还有两百亩地，肯定是大部分都要被别人分走的。但他们自己多一个人，就能多分回一份儿。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知道丰舒焕为什么就不懂？

说到最后，丰舒焕几乎是和母亲和三个兄弟吵起来了。丰舒焕就抛下一句话：你们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反正我是不会回来的。

高氏也是在气头上，随口就回道：“你不回来可以，你以后永远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以后再也不要进丰家的大门，我以后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母子绝裂了！

高氏见丰舒焕无动于衷，只好叫来二儿媳望氏，把话都说开了。

高氏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望氏愿意留下来，她就永远是丰家的人；如果她要跟着丰舒焕走，那以后她也不要回来了，丰家也没有她这个儿媳妇。

望氏出身在与丰家隔江相望的另一个大族，虽没上过学堂念书，但从小也是学过《女戒》之类的。在她的认知中，虽然是出嫁从夫，但高氏才是一家之主。

在大是大非上，她是要站在婆婆高氏这一边的。毕竟丈夫还年轻，有时候和母亲闹点儿矛盾很正常。只要她站在婆婆这一边，就代表着她站在丰家这一边。

另外，望氏也认为丈夫有点儿迂腐。先回家分了地和房，再去城里谋生活有什么不行的呢？

当夜，丰舒焕与望氏单独讨论过这个问题。

丰舒焕当然是希望老婆带着孩子跟自己一起走。可望氏认为，丈夫可以和婆婆闹点别扭，但她却万万不能。

主要是在分房分地的问题上，双方分歧太大。当夜的谈话极不成功。

第二天一早，丰舒焕独自一个人乘船去了宜昌城。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对丰家越来越不利。

高氏、丰舒彩被划为地主。加上正在全国如火如荼地开展的清匪反霸运动，丰舒彩因为这国军退役士兵的身份，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重点“照顾”对象。

老大丰舒耀、老四丰舒培、望氏都被划为上中农。属于可以团结，但也要重点“照顾”的对象。

到了1950年年底，丰家的境遇就更加不妙了。

先是丰家祖宅被拿出来分了，好端端的一个大宅子被四面八方都开了门，原先室内一些连通的门又被人为的封堵上了。其目的当然就是为了分给更多的人家。

最终，老大丰舒耀、老四丰舒培、望氏各分得了一间小屋子。高氏和丰舒彩被赶到了以前国军三十军士兵挖的小防空洞里居住。

高氏毕竟是个女子，住山洞里肯定不行，就跟望氏母子挤住在了一起。

丰舒彩在山洞里住了几天，被四弟丰舒培接去同住。好在四弟也是个单身汉，两兄弟在一间小屋子也能凑和。

接下来是分地了。高氏和丰舒彩肯定是没有资格获得土地的。

老大丰舒耀、老四丰舒培、望氏因为上中农的身份，也只是分得了少量的地。

这还不算完，更加严重的打击马上就向丰家袭来了。

先是“王二癞子”单方面宣布解除女儿与丰舒彩的婚约。

这个打击对高氏就有点儿大了。

她去找“王二癞子”理论过，可人家“王二癞子”倒说得振振有词，他们王家现在根红苗正，是八辈儿的贫农，他们要跟地主势力彻底划清界线。

既然这亲事结不了了，那就算了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高氏要求“王二癞子”退还当初送过来的聘礼。

这时，“王二癞子”的行为完全对得起他这个外号。

他大言不惭地告诉高氏，这东西肯定是不能退的。这些东西都是她这个地主婆子当初剥削他们这些贫苦农民阶级所获得的。这些东西本就是属于他们王家的，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这“王二癞子”讲起这些歪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高氏当时被气得是七窍生烟，最后冷不丁地骂了一句：“王二癞子，你这个黑良心的，你将来不得好死！”

这下可闯了祸了。“王二癞子”最恨别人当面叫他这个外号了，现在高氏不仅叫了，还骂他黑良心、不得好死。

“王二癞子”也发飚了，冲上去就扇了高氏两巴掌。骂道：“你这个地主婆子，给我滚远些！”

高氏一个盲人，哪里知道躲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高氏可咽不下这口气，大叫道：“王二癞子，你敢打人？我上政府告你去。”

谁知“王二癞子”非常不屑地说道：“告我？我弟弟现在是农协会的副会长，不怕告诉你，很快我也将成为我们这个行政小组的小组长。你告我？你信不信我把你这个地主婆子给关起来？”

这“王二癞子”的确有一个堂弟是农协会的副会长，这个王副会长想提拔自己的这个堂哥当个行政小组长也是事实。唉！有什么办法，谁叫别人是“根红苗正的八辈儿贫农”呢？

高氏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用棍子探路回到了家。

当时，老大丰舒耀和老四丰舒培都去地里干农活儿去了，丰舒彩在家里剁猪草准备喂猪。

丰舒彩得知了母亲的遭遇，哪里还顾得上母亲的拦阻，跑着去找“王二癞子”评理去。

高氏见丰舒彩不听劝阻，怕他出去闯祸，立即让望氏去把老大和老四叫回来。

很快，丰舒彩找到了“王二癞子”。双方当即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丰舒彩见母亲被打，加上“王二癞子”又蛮不讲理，就抓起“王二癞子”，扇了他两巴掌，算是把母亲挨的那两巴掌给补回来了。

这下，“王二癞子”不干了，立刻吆喝起来，说丰舒彩打人了。

早在“王二癞子”与丰舒彩争吵之际，“王二癞子”的老婆怕他吃亏，就开始四处叫喊，说丰舒彩上门行凶打人了。

“王二癞子”被打吆喝之际，他的两个儿子刚好也赶过来了。见父亲被打，那还了得？

王家兄弟一拥而上，准备把丰舒彩好好教训一番。

丰舒彩虽然受过重伤，但他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他是跟日本鬼子干过仗的。

双方拳脚互相往来，王家兄弟可没占着什么便宜。

“王二癞子”见两个儿子没讨着便宜，抄起门背后的扁担，照着丰舒彩就是一下子。

丰舒彩受了这一扁担，十分吃痛，连忙往开跑。毕竟他以一敌三，太吃亏了。

王家父子岂肯让丰舒彩跑了，纷纷操起扁担、锄头等家伙就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