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卧龙客栈

看见城门，花羞月放慢了速度，楚天舒忽然惊道：“诶？那边怎么有座宋军的军营？”

在金都城外竟然会有宋军的军营，花羞月也感到非常奇怪，急忙顺着楚天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有座军营，辕门高竖大旗，旗上有个硕大的‘宋’字，不禁也惊讶道：“还真是宋军的军营！”再放眼望去，只见营内还有一面高耸的黄扉锦红旗，上面也有几个字，但旗子随风飘舞他看不清楚，便问楚天舒：“你能看出那红旗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楚天舒起身站在马背上，抬右手，用双指指背在前额上抹了一下，然后向花羞月道：“上边写的是‘南安郡王’四个字。”

花羞月：“我明白了，那是宋国向金国纳贡的队伍，带队的是宋国皇子南安郡王赵瑗。”

楚天舒：“纳贡？”

花羞月：“绍兴议和之后，宋国向金国称臣，每年要进献二十五万两白银和二十五万匹绢，另有其他奇珍异宝。因为先皇钦宗皇帝尚在北国囚禁，所以每年也都会有一位赵氏亲王随纳贡队伍一同前来探望先皇，今年来的是南安郡王赵瑗。”

楚天舒：“没想到你对南国的事情也那么了解。”

花羞月：“我心里装的是天下。”

来到城门前，花羞月和楚天舒下马进城，刚穿过城门楼便发现路旁立着两块告示牌，左边一块上书：‘请应试的举子速到礼部衙门登名挂号领取入场号牌’，右边一块上画着一幅路线图。花羞月对楚天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礼部衙门。”

依照路线图，两个人很快便找到了礼部办事衙门，在衙院墙外有一处伞盖，伞盖下有一张长条案，案后坐着三位办事官，看来那里就是登名挂号的地方了。花羞月刚向伞盖走过去，那三位办事官便不约而同地站起身齐齐地向他看过来，待花羞月走到案前，其中一人急问：“你可就是洛阳会馆的花羞月？”

花羞月拱手，回道：“晚生正是花羞月。”

花羞月话落，那三人竟然都喜上眉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人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坊间传言，说那花羞月貌赛潘安，今日得见，果然人如其名，世人不欺我也！”另一人道：“谢天谢地，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快被你急死了！”

花羞月不解，又拱手道：“请问这位大人，此话怎讲？”

甲：“实不相瞒，我们三人也都是出自洛阳会馆的理生，就是为了在此等你，所以今天我们才特意揽了这个差事。”

花羞月急忙又施一礼，“花羞月见过三位同门师兄。”礼毕又问：“但不知三位师兄在此等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乙：“你也应该知道，虽然我们道学理生以新儒自居，供拜的也是孔圣人，但却始终不能为孔府旧儒所容，在朝受他们排挤，在野被他们讥讽，好在皇上对我们的同门前辈参知政事李大人颇为欣赏，所以我们理生才能在金廷有一席之地。”

丙：“李大人对花公子也是非常欣赏，不仅常跟我们说起花公子，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时有提及。”

甲：“所以这次通考，皇上对洛阳会馆尤其是花公子也是颇有期望，可不想洛阳会馆前来应试的却寥寥无几，而花公子也是迟迟未到，所以昨天有人向皇上进言，说北国理生藐视朝廷，心向南宋，不愿为金国效力。”

花羞月不禁惊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甲：“是啊，如果龙颜动怒，那我们北国理学就将面临一场浩劫，不仅坊间的学子在劫难逃，就连我们这些在朝为官的也难免会受到牵连，你说我们能不急吗？”

花羞月点头，“我明白了。”

乙：“所幸现在你来了，我们这颗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不管其他人来不来，只要你来了，我们就可以免过这场劫难，毕竟你才是北国理学青年才俊中的翘楚。”

花羞月取出州府举荐公文，那三人急忙查验公文核对手印为他登名挂号发放号牌，然后又问：“不知花公子现在何处安身？”

花羞月：“我刚到中都，还未寻找住处，但一路行来，发现所有客栈都已客满，不知三位师兄可有指点？”

三人相视一下，然后甲道：“城北有家百年老店，名曰‘卧龙客栈’，只因店名中有个‘卧’字，所以前来应试的举子便不愿去那里投住，昨天我们去那里拜见重阳先生的时候，感觉那里好象还有空房。”

花羞月忙问：“重阳先生？你们是说重阳先生也来参加大考吗？”

甲：“不，重阳先生不是来赶考的，是皇上想让他入朝为官特意招他前来的，他现在就住在卧龙客栈里。”

离开礼部衙门，花羞月和楚天舒一路向城北寻去，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卧龙客栈，可到客栈门前抬头一看灯笼，这里也已经客满了。楚天舒不禁笑道：“看来今天晚上你得跟我混了。”

花羞月：“你有去处？”

楚天舒：“天作被地作床，露宿街头。”

客栈门前站着一个伙计，看见花羞月急忙走过来问道：“请问公子可是叫花羞月？”

花羞月点头，“正是！”

伙计忙道：“花公子，里面请，客房我们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花羞月不禁惊讶，“你知道我要来投宿？”

伙计：“是我家掌柜的让我在门前候着您，其他的小人不知。”

伙计将马牵去了，花羞月和楚天舒迈步走进客栈，掌柜的抬头看了花羞月一眼，然后急忙满面春风迎到花羞月面前，问道：“你就是花公子？”

花羞月：“晚生正是花羞月，请问掌柜的，您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此投住的？”

掌柜：“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位仙姑对我说，本科状元花羞月花公子将要来此投住，让我给你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花公子，后边请，我这就带你去客房。”

一边走，花羞月一边问道：“请问掌柜的，您可是复姓诸葛？”

掌柜：“非也，小老儿姓张。”然后又道：“公子是想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卧龙客栈吧？等到了客房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一进客房，花羞月便能感觉出这里非同寻常，侧目看去，只见西墙上镶着一块红底金字的小牌匾，上书三个字：‘卧龙居’，在牌匾下方的墙壁上题了两句诗：‘金戈铁马状元酒，誓复燕云十六州。’旁边还有一竖小字，花羞月稍稍走近观看，原来是：‘赵九重于显德元年九月十五留字立誓’。

赵九重？显德元年？这个名字和年号花羞月都没有听说过，但从那两句诗里所表达出来的壮志豪情却是明明白白的，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卧龙居’三个字，然后扭头问掌柜：“请问张老，这两句诗可是大宋太祖皇帝所题？”

掌柜：“花公子果然机智，不错，这两句诗正是太祖爷当年亲笔所题，至今已经整整有二百年了。显德元年，后周世宗皇帝登基即位，加封太祖爷为都尉，统领禁军，是年重阳，太祖爷私服返乡秘密祭祖，然后暗察燕云辽军防务，恰太祖爷的随从与小老的先祖有亲，所以那天太祖爷便下榻于此，晚间与小老的先祖把酒畅饮，说到豪迈之处便留诗于壁，发誓一定要收复燕云十六州。只可惜，太祖爷壮志未酬身先捷，而其后的大宋皇帝又再无此大志。”

花羞月：“而更可悲的是，宋国不但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反而还又丢了江北半壁江山。”

掌柜：“是啊，如果太祖爷泉下有知，不知该是如何心痛。”

花羞月：“请问张老，店里还有其他客房吗？此间名曰‘卧龙居’，羞月不敢在此安睡。”

掌柜：“已经没有其他空房了，公子就在此安歇吧，其实我本也不想与公子这间的，但梦中那仙姑对我说，公子乃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本科必夺状元，而且日后也必将会成为一代圣人，叫我务必要将此间授与公子，否则我一家老小便会遭到报应，所以公子就在此下榻吧。”但他扭头看着楚天舒又道：“只不过......。”他刚说了三个字，却见楚天舒忽然从他眼前凭空消失了，不禁吓得他惊出一声。

花羞月笑道：“她乃上界仙女下凡，张老莫惊。”

掌柜不敢再多言，拱手道：“那小老儿就告退了，洗脸水马上给您送过来。”

花羞月：“请问张老，店中可有一位王重阳先生？”

掌柜忙回：“有的有的，他就住在与你隔间的天字三号房，不住此刻他不在店中。”

待掌柜的离开，楚天舒才从卧房里走出来，来到花羞月面前笑呵呵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女？”

花羞月：“我那么说只是不想掌柜的把你赶出去，不过你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也由不得他不信。”

楚天舒又笑问：“这么说，你是想让我留在这里陪你了？”

花羞月：“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楚天舒：“我是来保护你的不假，可我也没说夜里也和你睡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