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不为所求

茂昌女人低下头静静地听着，姜卫才见她对自己并不反感，胆子就大了起来。姜卫才上前两步，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道：“妹子，从俺见你第一眼起，俺就喜欢上了你，嫁给俺吧！”

茂昌女人恼羞成怒，抽出手来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咋能就情啊爱啊说个没完！你不要耕地了，俺们用不起你，你现在就给我滚蛋！”

姜卫才见她发了怒，忙松开手赔笑道：“妹子，俺只是开个玩笑，你火气咋这样大呢？好了，俺啥也不说了，现在就一心耕地！”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姜卫才像憋了一口气似的与牲口较上了劲，两头牲口在他的鞭策之下跑得飞快，他扶犁跟在后面也累得满头大汗。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姜卫才一天就可耕四五亩地，韦家共十二亩地，李子俊已经帮着耕了两亩多，再来一天，韦家的所有土地就可以耕种完了。

望着累得喘着粗气的姜卫才，茂昌女人感觉自己刚才做得有些过分，心中便不由地涌出了一些歉意。她想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对着姜卫才的背影喊道：“姜大哥，别累着了！活不是一时就能干完的，停下来歇歇吧！”

姜卫才却并不回头，回答道：“妹子，俺还不累，再耕一圈吧！”

又耕了一圈，姜卫才终于止住牲口停了下来。他走到地头将一碗水咕咚几口饮下，这才抹抹嘴角道：“妹子，刚才俺有些失礼，对不住你了！”

茂昌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姜大哥，俺做的也不对，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到心里去啊！”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便都红着脸低下了头，他们各想着自己的心事，不再理会对方。

一天的劳作终于结束了，姜卫才在韦家吃完晚饭，便到李子俊家投宿。子俊媳妇性子急，问道：“卫才，今天你和她相处得咋样？”

姜卫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别提了！出力不讨好，还挨了她一巴掌！”

子俊笑道：“一定是你小子不老实，想占人家便宜！她还不知道你心怀鬼胎，俺们也只是想给你牵根线，并不代表人家会愿意去接纳你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要用心与她相处，用真诚去打动人家！”

姜卫才有些懊恼，道：“都怪俺太心急，这第一印象不好，估计以后算是没戏了！”

子俊媳妇安慰道：“卫才，这还没有正式开始，你就想早早地放弃了？俺寻思你是光棍一条，人长得也不赖，倒插门到韦家正合适！他们韦家应该是求之不得，你不嫌弃她们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拖累，已经是她家的造化了！”

第二天清晨，姜卫才套了牲口早早地下了地。有了昨天的磨合，他与茂昌女人相处时，气氛明显**多了。茂昌女人熟练地撒着种子，而姜卫才则悠然地耕种地，他打了个响鞭，吆喝二声后，竟然还唱起了酸不拉叽的民间小调来。

地头聚集了几位好奇的村民，大家不禁在想，韦家的男人茂昌已经去世近一年了，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个陌生男人？这个男人像韦家主人似的卖力地干活，他又是谁啊？

姜卫才并不怯场，他微笑着高声与这些村民打招呼，还停下来掏出大前门烟，递给其中的两位老者。

茂昌女人则觉得脸上发烫，她低着头忙着手中的活计，不愿意多看那些人一眼。姜卫才有些得意，她对茂昌女人道：“你瞧瞧，这些人多爱看热闹，他们都认为俺是你新找的女婿呢！”

茂昌女人道：“姜大哥，别开玩笑！俺知道你对俺有那个意思，可是，俺男人去世还不到一年，俺若是再嫁，会遭人耻笑的！另外俺家就是个烂摊子，俺也不想连累你啊！”

姜卫才忙道：“啥连累不连累的，这是俺自愿的！妹子，只要你能接纳俺，俺会义无反顾地来娶你！”

茂昌女人头更低了，她有些羞涩又有些无奈道：“俺答应你也不算数啊，你还要过俺婆婆和孩子们那一关！只有她们接受你了，俺才能答应你！”

“那你就算答应俺了？”姜卫才高兴地放下放下手中的活计，要冲过来抱茂昌女人。茂昌女人将他推开，于是姜卫才便跑到旁边还未耕种的空地上，孩子似的又蹦又跳。求婚成功，对于这个四十多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的老男人来说，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最难忘的一刻！

姜卫才蹦跳之后，走到茂昌女人面前，深情地望着她道：“俺要娶你，你一定要等俺，不能变心！晚上收工回去，俺就让表姐到你家提亲！”

子俊夫妇听说表弟求婚成功，都非常高兴，可是对于上门提亲一事，他们认为不能操之过急。眼下正是农忙季节，韦家人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耕种，人也相当倦乏，哪有心思去谈这种闲球事？表弟姜卫才现在应该做的事，是要为韦家卖力干活，给韦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待麦子种完清闲下来，再登门提亲，便有水到渠成之效。

姜卫才听后，感觉表姐她们分析得有道理，于是便静下心来为韦家耕种。为了与韦家成员培养感情，他每次到韦家时，还会带一些糖果之类的小礼品分给三改和康康，因此两个孩子对他很友好。韦家的二闺女二错觉得这位大叔能吃苦耐劳，对他印象也不错。

几天之后，韦家的麦田终于种完了。这天中午，韦家将家中唯一下蛋的芦花母鸡也杀了，做了一桌子好菜来酬谢姜卫才。

小脚奶奶道：“小姜啊，多谢你这几天来俺家帮忙！这些活如果让俺这孤儿孤母的来干，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干完！俺们与你非情非故，像你这样的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也不下于五块，你在俺家干了四五天，加起来也就二十多块！按理说，俺们必须付你工钱，可是俺家一时还拿不起！”

姜卫才抿了一口酒后，笑道：“大娘，你就放心吧，俺不要工钱！听表姐说，你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曾经救过表姐夫一命，俺算是替他报恩来了！若说欠人情，也是姐夫欠俺的，与你家没有关系！”

真是个好人啊！小脚奶奶有些感动，她对姜卫才道：“俺们素昧平生，你施舍给俺们这么多恩惠，俺们不有所表示的话，心里就会堵得慌。小姜，你说说，俺们该怎样回报你呢？”

“大娘，没啥，俺只是干了几天力气活！这力气不值钱，就像泉眼一样，干活累了，歇一会儿力气又有了，俺并没有失去啥！”姜卫才笑着答道。

茂昌女人低头吃着饭并不吭声，而小脚奶奶则为姜卫才的不为所求而感到忐忑不安，因此更加恳切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提出一些要求。

姜卫才难为情地挠了头，其实他很想现在就向韦家求婚，可是感觉火候不到，弄巧成拙的话就会将好事办砸了，那他这几天的所有努力也将付之东流。他看到桌子旁正在津津有味啃着骨头的韦家宝贝儿子康康，瞬间灵光一闪，心中便有了主意，这主意一旦提出，韦家定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