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变成了一根筋

小脚奶奶说罢便不再和子俊夫妇哆嗦，自顾迈步出了门。遭受了如此的怠慢，子俊媳妇不由地在背后骂道，真是个老顽固！而李子俊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也想不通，咋一片好心就办成了坏事呢？

小脚奶奶急步匆匆朝自己的麦地奔去，老远就见地里站着一男一女，他们好像还在争论什么，正是儿媳妇和那个厚脸皮的男人姜卫才！于是，她快步冲到他们面前，夺下儿媳手中的锄头就向姜卫才砸去，骂道：“你这个不安好心的东西，还不快滚！”

姜卫才并不生气，一把抓住了锄头，赔着笑脸道：“老太太，气会伤身，别生这么大的气！俺可以滚，不过你说的不算，只要你儿媳开口撵俺走，俺现在就走！”

小脚奶奶将目光移向了儿媳妇，大声道：“改她娘，你把你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让这个男人彻底死心！”

茂昌女人却难为情地扭过头去，并不作声。姜卫才得意地向小脚奶奶做了个鬼脸，道：“你儿媳心中有俺，舍不得俺走呢！”

小脚奶奶心中的怒火立即又上来了，她厉声道：“死女人，你昨晚是咋对俺说的？你说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一定会留在韦家和孩子们在一起。你若是反悔了，还来得及，现在就跟这个男人走！没了你，俺和孩子们也不会被饿死！”

此时，茂昌女人心中非常矛盾。通过与姜卫才十多天的相处，她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位朴实勤快的男人。可是，婆婆却不能容忍一个外姓男人住到韦家过日子，对姜卫才非常排斥。说句实话，家中没有主事的男人，日子过得太不容易了，茂昌女人已经过够了，很想早早地结束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状态。可是，就凭自己柔弱的性格，她哪里能说服得了要强的婆婆？

见儿媳妇沉默不语，小脚奶奶催促道：“改她娘，是走是留，你给句爽快话啊？”

姜卫才也不闲着，恳切地望着她，道：“妹子，跟俺走吧！啥事俺都会依着你、宠着你，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茂昌女人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来，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对姜卫才道：“姜大哥，对不住了，俺不能跟你走！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遇到愿意嫁给你的女人！”

姜卫才摇着脑袋，激动道：“妹子，这不是真的，你是喜欢俺，愿意和俺在一起的！”

茂昌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态度决绝道：“俺是对你有些好感，可还没有到非要嫁给你的程度！俺对你的那点好感，和俺对孩子们、对这个家的感情相比，太微不足道了！姜大哥，别在俺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快走吧！”

小脚奶奶也在旁边帮腔：“姓姜的，俺儿媳妇已经将话说到这个程度，你还听不懂吗？快走吧，不然俺现在就喊人，让他们将你撵走！”

茂昌女人道：“姜大哥，就听人劝，快走吧！俺婆婆说得出就能做得到，到那时，你在众人面前多难堪啊！”

姜卫才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好好，俺现在就走！不过，妹子，俺并没有放弃你！俺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俺喜欢你，俺会让你们感动，直至你们愿意接受俺为止！”

姜卫才灰溜溜地走了，韦家婆媳终于过上了两天平静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几天后姜卫才又出现了，经常在路上或者田间地头拦住茂昌女人，要与她重叙旧情。渐渐地，茂昌女人就对他产生了抵触情绪，发展到最后，她对他仅有的一点好感也消磨殆尽了。

姜卫才并没有收敛，相反地他的行为朝变本加厉的方向发展。为此，子俊媳妇将他狠狠地批评一顿，并劝解他道：“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人家对你并不感冒！再说了，韦家那女人身材瘦小，脸上还长满麻雀蛋（雀斑），人长得并不漂亮，哪点值得你这般留恋呢？你不要心急，表姐一定会帮你找个更好的女人！”

可是，姜卫才却并没有将话听进去，摇头道：“俺不要，哪个女人都不如她好！”

姜卫才变成了一根筋，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谁也劝不通他。他的这种求爱行为变成了骚扰，闹得茂昌女人不敢单身出门。茂昌女人恨透他了，原先对他的种种美好印象，统统在骚扰中一笔勾销。

躲避只是一时之策，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该来的还是要来。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茂昌女人认为姜卫才不会再来了，于是便扛着锄头只身下地干活。她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心事，冷不丁背后伸出两只大手来，将她紧紧地抱住。

茂昌女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扭头见是姜卫才，这才稍稍收了神，挣扎道：“坏东西，快放开俺！”

姜卫才显然是喝醉酒了，他的脸被酒精烧得通红，喘着粗气道：“妹子，咋这样怕俺呢，俺不是老虎！”

茂昌女人答道：“坏东西，你不是老虎，可比老虎还可怕！俺不止一次告诉你，俺俩不可能，你咋老是缠着俺呢？”

“俺喜欢你！”姜卫才将嘴凑到她的脸上，“这次俺来，就是要带你走。那个破家有啥好留恋的，你一定要跟俺走！”

茂昌女人抽出一只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以前俺怎么这样傻，看上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好个婆娘，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俺一定要带你走！”说罢，姜卫才便发起狠来，他脸色红紫青筋暴露，猛一用力，便将茂昌女人像背麻袋一样扛到了肩上。

茂昌女人惊恐地大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叫声惊动了正在附近地里劳作的农人，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立足观望。有好事的小年轻扔下锄头就要往事发地跑，结果被他们的父母拦住，道：“想必是小俩口闹矛盾，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过去瞎掺和，算哪门子事啊？”

没有人向两人靠近，姜卫才的胆子更大了，扛着她就上了大路。茂昌女人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啥，心就更加慌了，她在姜卫才的身上乱踢乱抓起来。姜卫才的胳膊上、脸上起了血绺子，可他根本不在乎，自顾坚定地往前走。

有个老头觉得不对劲，便侧耳倾听了片刻，惊呼道：“大事不好了，那女人不是茂昌家的吗？发生了啥事？”

茂昌已经去世一年了，那个男人是谁呢，他是不是在对茂昌女人欲行不轨？人们的神经立即都紧张起来，伸长脖子向大路上观望。小年轻们再也沉不住气了，纷纷向事发地跑去。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逐渐将两个人围拢起来，有人斥责姜卫才道：“快放下她，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像啥样子！”

酒壮怂人胆，那姜卫才并不退缩，他红着眼骂道：“这是俺婆娘，俺俩拉扯关你球事？”

有人看到过，这个男人曾经在韦家帮忙种地十多天，因此大家都怀疑是茂昌女人新找的男人。现在听姜卫才这么一说，大家也都信以为真了。因此看热闹的人很多，却没有人出来制止姜卫才的这种鲁莽行为。

茂昌女人见没人救她，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又羞又恼，如果地面上有裂缝的话，她恨不得马上钻进去。有人见她如此挣扎，就劝道：“改她妈，俺们可帮不了你！两口子的事，外人不好插手，你就不要闹了，心平气和地和你男人好好商量！”

茂昌女人急了，向人群央求道：“大爷大婶们，别相信他的鬼话！俺并没有答应做他婆娘，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快过来救救俺吧！”

有位秀气的小伙子走过来，问道：“婶子，你说的话是真的？这样的话，这个家伙就太不是东西了，让俺来教训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