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怨天尤人

滨海地下党三号线负责人赵树银正在召集线上所有成员开会。

“同志们，梁国光副参谋长来滨海的事有谁晓得？”他一边转着圈子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气呼呼地问。

众人一起摇头。

“老赵。”张亮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样来回转悠，又烟雾腾腾的，晃得人眼花，呛得人难受，哪像个开会的样子，请你坐下来讲好不好？”

赵树银朝他翻了两下白眼，坐在了凳子上，接着问：“谁晓得？”

“我说老赵。”杨明没好气地说，“你是咱们这条线上的负责人，要晓得也只有你晓得，问我们干啥？”

赵树银恨得好像牙发痒：“我要是晓得，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众人怔了一怔。

张亮急道：“发生了啥事？”

“啥事？”赵树银扬了扬手中纸片，大声说，“张部长刚刚发来加急密电，梁国光副参谋长秘密到滨海治病，不知是何原因，忽然与家里失去了联络，你们说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众人同时啊的一声。

张亮随口道：“梁副参谋长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忽然与家里失去了联络？”

赵树银将手中纸片往他面前一摔：“你自己看哪。”

张亮急忙站起来伸出手去，捞了好几下，才将在半空飘着的纸片抓着，看了一眼，点点头，随即转给杨明。

杨明看后又转给其他人，大家都看了。

杨明想了想说：“可能他们带的电台坏了，所以和张部长一时联系不上。”

张亮附和：“没错，肯定是这样。”

大家都一致认为，情况肯定是这个样子

吕文军却说：“也有可能存在其它方面原因。”

张亮伸长脖子问：“什么原因？”

吕文军吞吞吐吐起来：“比如、比如……”

张亮急了：“比如什么呀？”

吕文军摇了摇头。

“我来替你讲。”刘中强说，“比如他被鬼子抓了、比如他叛变投敌了，是不是？”

“是你讲的、是你讲的。”吕文军连忙道，“我没有这样说。”

杨明腾一下站了起来：“如果说因为某种原因，梁副参谋长被鬼子抓了，这种意外，不能讲不存在，我相信。但要讲他叛变投敌，绝无可能，我第一个表示坚决反对。”

赵树银斜眼问他：“你拿什么打包票？”

杨明大声地道：“梁副参谋长是从红都瑞金九死一生过来的，又是领导干部，无论是革命信仰和革命意志都坚如钢铁，任谁也不能动摇，你们想想，他会去叛变投敌吗？”

众人一起喊道：“不错不错。”

赵树银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理由？”

杨明义正词严：“当然。”

“很好。”赵树银表情严肃，“那么我来问大家，辜孙章这个人的所有底细，你们都是晓得的，他为什么会叛变投敌？”

杨明一时语塞：“这个这个……”

“赵树银同志。”张亮猛地站了起来，拿手指着他大声叫道，“不管梁副参谋长目前情况到底如何，但你这种类比的推断，太荒谬、太独断、太可笑，太不对革命同志负责，是完全错误的，我个人坚决表示反对！”

众人一起称是。

赵树银斜眼朝他瞧了瞧：“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又何必较真？”

张亮不依不饶：“你是咱们这条线上的负责人，一言九鼎，能决定大家的前途命运，如果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发生了这种情况，不就被你害惨了？”

众人一起附和：“不错不错。”

“好好好。”赵树银有些尴尬、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讪讪地道，“我收回刚才讲的话。”

顿了顿又发起牢骚来：“上面也真能折腾人，非要等到把梁副参谋长弄丢了，才想起我们来，尽叫我们干擦屁股的事。”

刘中强问：“老赵，梁副参谋长秘密来滨海治病，原来是哪条线负责的？”

杨明说：“电文上讲，是一号线。”

刘中强便问：“老赵，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

赵树银摇摇头：“我们分别受张部长领导，相互之间既不熟识，更没有联系。”

跟着道：“再说，连张部长都和他们断了联络，我就是有联系方式，也联络不上。”

刘中强认真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啊。”

赵树银却道：“同志们，我猜，张部长好像有些不信任咱们。”

众人一怔，都瞧着他。

“我说老赵。”张亮叫道，“你突然间冒出这话，我没弄得懂，啥意思？”

赵树银气哼哼地说：“要是张部长信任咱们，就应该把梁副参谋长来滨海治病的事直接交给咱们办，咱们就会作出周密的安排，也不至于出现目前这种让人莫名其妙又十分头疼的状况。”

“我说老赵。”张亮又叫了起来，“张部长是咱们的上级，直接领导，难道他安排事情，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张亮。”赵树银愤怒了，拿手指着他鼻子，“你就这样的和领导讲话？”

张亮将他手指拨开：“我向你学的。”

赵树银一下噎住了，脸色铁青。

杨明赶紧岔开话题：“现在我们咋办？”

赵树银呆愣了半天，这才道：“同志们，说真的，我个人对这件事确实有些看法。但是，咱们即便意见再大，可这是张部长布置的紧急任务，咱们必须无条件服从执行，这是组织原则，容下得半点马虎、半点迟疑、半点松懈。而且电文上也明确讲了，张部长自从失去梁副参谋长音信后，每天茶饭不思，连觉都睡不着，头发也白了不少，非常担心非常着急，要我们立即查寻，一有情况，立即汇报，就更要认真对待。散会后，大伙儿立马行动起来四处打探，有情况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众人一起应承。

散会以后，张亮边走边问杨明：“你有没有发觉，这一段日子，老赵的行为举止较过去有了很大的变化？”

杨明劝他道：“不要在背后议论领导。”

“我从不议论人。”张亮摇摇头，“但他作为领导，忽然间一掷千金去追求豪华奢侈的生活、甚至在外面包养女人，种种不端行为，不能不让人怀疑和担心。”

杨明跟着道：“也不晓得他哪来那么多的钱。”

张亮接着说：“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干的又都是隐蔽战线上的工作，像他这样下去，其后果必然是严重的。我们有必要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

杨明有些担心地说：“老赵这个人参加革命早，和张部长一起工作过多年，为党的事业出过汗流过血，算是有功劳的人。只是他这个人历来有些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常常拿资格经历和功劳压我们，甚至与张部长论资排辈比高低，我们讲的话，他能听进心里去吗？稍稍弄不好，咱们内部肻定要闹不团结，这样的话，对咱们今后开展工作非常不利。”

张亮说：“这是原则问题，即便闹矛盾，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他能听能改便罢，否则，我们有权向上反映。”

“我支持你。”杨明点头道，“不过，现在万万不能节外生枝，要等到这次任务结束以后，咱们在支部会上和他摊开来谈。”

张亮一拍手：“我完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