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气冲斗牛

肖飞宇就微微一笑：“美慧子大佐，别孩子气。”

美慧子呵呵一笑，想了想说：“那就送他到广济医院。”

“老三。”成文潇跟着说，“广济医院条件也非常非常的好。”

“成副队长。”美慧子扭头道，“你听好了，别说你们还是义兄义弟，就是亲兄亲弟，但大竹英雄将军现在是你的直级领导，你要时时处处地尊重他，别老一口一个老三、一口一个老三的乱叫，行不行？”

成文潇吃了一吓，慌忙站起来躬身道：“太君，小的晓得了。”

“美慧子大佐。”肖飞宇笑了一笑，“您有事先忙，我和成副队长再聊一会。”

“行。”美慧子便说，“那我先去广济医院安排一下。”

肖飞宇点点头：“我大哥脾气确实不好，你不要让外人见他，免得又生事端。”

美慧子微微一笑：“这个我知道。”

随即立正举手敬礼，转身出门。

肖飞宇起身扶成文潇坐下，又将茶水端送他手中，这才道：“二哥，你别听那丫头瞎说八道的，我们虽然是义兄义弟，但比亲兄亲弟还要亲近，你说是不是？”

他讲这话时，尽管脸上充满笑意，但语调非常缓慢非常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出口。

成文潇也不傻。

他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心想，好你个老三，不还是要老子尊重你吗？

于是慌忙又站了起来：“老……不不不，大竹英雄将军太君，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无有不从。”

肖飞宇盯着他：“二哥，难道你不认我这个三弟了？”

成文潇嗫嚅道：“你认不认我这个二哥？”

肖飞宇笑笑：“我一直都认。”

成文潇往起一跳：“那太好了。”

“别激动别激动。”肖飞宇摆摆手，“二哥，你坐下慢慢讲话。”

成文潇这才坐下，但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只坐了半边屁股在木椅上。

肖飞宇只好又挥手让他坐实了，这才道：“二哥，我刚才讲了，我们虽然是义兄义弟，但小的时候比亲兄亲弟还要亲近，所以，单单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别说是喊老三，你即便是像大哥一样的打我骂我，我也一并承受，绝无怨言，不过有外人在场，你还需给我留一点面子，行吗？”

成文潇一下高兴起来，叫道：“就这样定了。”

肖飞宇笑笑：“你是怎么当上特务队副队长的？”

“老三。”成文潇大咧咧地道，“先把你怎么当上皇军将军的事讲给我听听。”

肖飞宇就把自己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

成文潇咂着嘴羡慕地说：“你运气真好。”

接着苦道：“你二哥我受的罪就大喽。”

“不慌不慌。”肖飞宇身子向前挺了挺，“你先喝口水，慢慢地讲。”

成文潇早就渴了，一直不敢喝，听他这话，端起茶杯牛饮一般，一口气喝完，用手抹抹嘴，叹了口气：“唉，老三哪，真是一言难尽哟。”

就将家里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当初在医院里，玉儿讲时，肖飞宇就难过之极，如今又听他谈及此事，越发更加心如刀绞，不由得泪流满面，呜呜地哭喊了起来。

成文潇也陪着他哭喊。

两个值勤的宪兵闻声跑了进来，见状呆住了。

肖飞宇吼道：“滚出去。”

两个宪兵吓得转身飞跑。

肖飞宇又道：“把门关上。”

一个宪兵回身把门关上。

肖飞宇揩去泪水，定了定神：“二哥，你接着讲。”

成文潇也擦了擦眼珠子，这才接着说：“我和玉儿妹妹失散后，连续找了她一个多月，跑了好多个地方，可她却像从这世上猛然蒸发了一样，始终寻不着，弄得我差点疯了。”

“二哥。”肖飞宇说，“你和玉儿妹妹是去投奔大哥的，既然寻不着她，你可以先去大哥那儿，说不定她先到了，你俩又能相逢。”

“老三，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成文潇点点头说，“那年大哥回家时，讲过他的部队番号和驻扎地点，可等我玩命赶到那儿时，他的一个整团早被老蒋推到前线和日本人干仗去了，让我扑了个空。等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受伤进了皇军战俘营。”

肖飞宇站起来又为他倒了杯水，问：“后来呢？”

成文潇回道：“那当口没找到大哥，我已经懵了，便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逛乱闯，倒也没饿着冻着，活得自由自在。后来无意中遇见外出抓捕**的特务队顾长顺顾队长，我就出手帮了他一下，将那个武功极其高强的新四军抓住了。他十分感激，领我到夜来香大酒店，找姑娘陪我喝酒吃肉睡觉。第二天早上，他问了我一些情况，见我手底下又有些真功夫，便收留了我，后来又提携我当上了特务队副队长，就这么回事。”

肖飞宇脸上仍然挂着笑：“二哥，看来，到了特务队以后，你又抓了不少**吧？”

成文潇恨恨地道：“他们杀我父母，毁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以后我还要抓还要杀。”

肖飞宇听到这话，真是头疼欲裂，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便问：“你为何改了名姓、忘了祖宗？”

“老三哪。”成文潇龇牙咧嘴嘻嘻笑了起来，“你这就有些不懂了，我是既改了名姓，但又未改名姓。”

肖飞宇怔了怔：“怎么讲？”

成文潇咂着嘴说：“我原名肖文成，现在只是前后颠倒了一下，而且咱娘姓成，我随了她姓，算不得忘了祖宗吧？”

“你这样讲，倒也有几分道理。”肖飞宇点了点头，“但主要原因，你还是怕做多了恶事，湖城百姓会骂咱肖家祖宗吧？”

“老三，我是有点这个意思。”成文潇显得很是有些无奈，“咱祖上一直善名远扬，我自然不能在他们脸上抺黑。要不是家门惨遭不幸，老三哪，讲实在话，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与**作对。”

肖飞宇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问：“二哥，你找没找着玉儿妹妹？”

成文潇摇摇头，也跟着长长叹了一口气：“为兄我一直没有放弃，可直到现在，仍是寻她不见，也不晓得这个死丫头疯到哪里去了。”

肖飞宇淡淡地说：“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成文潇怔了怔：“她在滨海？”

肖飞宇点点头。

成文潇急问：“你见着她啦？”

肖飞宇又点点头。

成文潇站起来叫道：“老三，快带我去见她。”

肖飞宇眼眶一湿：“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成文潇又怔了怔：“她死啦？”

跟着问：“咋死的？”

肖飞宇说：“被人开枪打死的。”

成文潇急道：“谁？”

肖飞宇道：“你问这个干啥？”

成文潇吼道：“老子替她报仇去？”

肖飞宇问：“当真？”

“屁话。”成文潇骂他，“她可是我亲妹子。”

肖飞宇说：“她也是我亲妹子。”

“对对对。”成文潇立刻道，“她也是你亲妹子。”

跟着催她：“快讲，是谁杀了她？”

肖飞宇回道：“是皇军。”

成文潇一下呆住了。

“二哥。”肖飞宇问他，“你还要不要去报仇、敢不敢去报仇？”

成文潇愣了半晌：“老三，你蒙我的吧？”

肖飞宇道：“我为何要蒙你？”

“老三。”成文潇嘻嘻地说，“你就是皇军，又是将军，谁敢杀她？想不想活了？”

肖飞宇流泪道：“我见到她时，她已经被皇军的士卒杀了。”

成文潇一下瘫坐在椅子上。

肖飞宇两眼盯着他说：“二哥，皇军里面，禽兽多如牛毛，我只是玉儿义兄，自然犯不着为她雪恨，你可是她亲哥哥，报仇一事理应由你来干，你说对不对？”

成文潇哪敢搭腔，过了好长时间，才呐呐地说：“定是这个死丫头不听话，惹怒了皇军，才遭来杀身之祸，也算她自食其果，怨不得別人，叫我怎地为她报仇？”

“住口。”肖飞宇不意他竟然讲出这等厚颜无耻、委曲求全、极不要脸的龌龊话来，禁不住气冲斗牛，勃然大怒，用手重重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笔筒烟缸等东西跟着往上直跳。

成文潇惊骇之下，手一哆嗦，茶杯落地，嘭的一声摔得粉碎，水珠四溅，慌忙叫道：“老三，我我我……”

肖飞宇喝道：“别叫我老三。”

成文潇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君，我我我……”

肖飞宇更加冒火：“给我站起来。”

成文潇只得又站起身来，一时间浑身打颤，哆哆嗦嗦地问：“太君，您不认我这个兄弟啦？”

肖飞宇当真是有口难言哭笑不得。

沉默了半晌，这才挥挥手道：“啥也不要讲了，你先去吧。”

成文潇不敢违抗，伸手开了门，缓缓朝外走去。

“二哥你听好了。”肖飞宇又跟了一句，“给我好生照料大哥，若他少了一根头发，本将军拿你是问。”

成文潇一下欣喜若狂，回头道：“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