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视察

夏日的天气，仿佛一个桃皮的孩子，时而阳光明媚，适合风云突变，傍晚时分，这个顽童终于变脸，迎来了一场暴雨，又急又大，笼罩在龙城上空。

赵冰将病房的窗户关闭，看见病床上的人手动了一下，激动的冲出房门，跑向护士站，甚至连呼叫器都忘记了。

赵冰离开后，一个模样猥琐的老头背着双手走进402号病房，穿上躺着的墨白面无表情，老头端详了一会儿，浪声笑道：“嘿嘿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老头将手搭在墨白的脉门下，确定对方生理机能没有受到影响，便心安理得的溜出病房，与赵冰擦身而过，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难怪风急火燎的要回到龙城，原来这里有人呀！

“这个老不死的，老牛吃嫩草。”

老头慧心一笑，悠哉的走出医院，抬头望了望天空，大雨已经停歇，骄阳似火，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华麟街而去。

不知道多少年没回来，感觉都变陌生了。

老头走进钟表铺，随意的看着，那名趴在桌子上老态龙钟的秃头，淡淡的说道：“本店商品一律百元，不还价，自己随便挑。”

“是吗？那你的座椅卖给我如何？”

中年秃头闻言，微微扭头，看见店内的老头，吓的差点从座椅上摔下，眼中露出巨大的恐惧。

“莫慌，我已经退休了，今天来主要向你打听一件事。”老头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太激动。

“前辈请说，我定然知无不言。”中年秃头急忙搬了张椅子放在老头面前，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恭恭敬敬的放到老头面前，毕恭毕敬的侍立在侧。

“不要怕，我们的宗旨是包罗万象，和平共处。只要你没有作恶，就不用担心。”老头抿了一口茶，吧唧吧唧的咂咂嘴，正色道：“听说过黑玫瑰吗？”

“我……我……不知道。”秃头中年听到黑玫瑰，打了个哆嗦，为难的道：“我们是本分的生意人，跟那些狂热分子没有交集。我发誓！”

言罢，秃头伸出手，就要对天起誓。

老头摆摆手，嘿嘿几声，翘起二郎腿，和蔼的说道：“你看，紧张了不是？”

秃头心中暗忖：“在你面前能不紧张吗？”

“不敢，不敢！”秃头中年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战战兢兢。

别看眼前的老头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却是一个狠角色，天机处前任龙首，始终了五十多年了，竟然还没死。没死也就算了，竟然跑到他的店里，让他感觉稍有差池就会被杀死一样。

在天机处那么多多掌权者当中，最仇恨异端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位了，死在他手中的异端不计其数。在他始终之后，整个异端界无比欢喜鼓舞，却没料到这尊杀神竟然跑到他这里来，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听说最近龙城有些家伙很不安分啊？”

“有部分不服管的，我们已经跟他们划清界限了，坚决拥护政府，维护社会**安定。”秃头立马开始背台词。

老头瞅着他，狐疑的道：“最近有听说过什么东西在搞风搞雨吗？”

“没有啊！”

“这样啊！”老头长身而起，迈着碎步往店外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道：“对了，听过龙城中有谁能控梦的吗？”

中年秃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面容古怪的指了指斜对面的胡屠夫，小声的说道：“这种信息，屠夫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没事带个假发，秃着脑袋多影响市容市貌。”老头训斥几句，背着双手朝肉铺走去。

“一定整改，保证完成任务。”中年秃头点头哈腰，如蒙大赦，长长出了口气，踩着猫步，偷眼打量屠夫，打算看他笑话。

正在切肉的胡屠夫，远远的看见一个瘦弱的老头眯着眼睛，背着双手往他铺子走去，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急忙蹲到货架下，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杀猪的，你蹲地上干嘛呢？”老人和蔼的声音飘来，落在胡屠夫耳中，宛若惊雷，猛地打了个哆嗦。

“嘿嘿嘿！”胡屠夫干笑几声，小跑着到老头年前，拍了拍袖子，单膝下跪，道：“给您老请安勒，您老吉祥。”

“都二十一世纪了，少来满清那套。”老头看也看他，迈步走进肉铺，开门见山的问道：“知道龙城谁是通过控梦杀人的？”

胡屠夫沉思片刻，说道：“据小的所知，龙城没有这样的异端，应该是外来者。”

“你好像知道的挺多的嘛！”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夸奖道：“比对面那个只知道睡觉的僵尸强不少。”

胡屠夫受宠若惊，挠了挠头，说道：“龙城巴掌大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秘密，那个控梦的家伙应该是外来者，不然就是脑子有坑，连您老都惊动了，简直在自寻死路。”

老头问：“有黑玫瑰的消息吗？”

“墨城管前些日子连续弄死了两个黑玫瑰成员，最近这些狂热分子安分了不少，暂时没有消息，如果有，一定第一时间给政府汇报。”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觉悟很高，要不别卖肉了，干点其他营生，比如在八局某个差事？”

“大人容禀，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敢荒废，更何况公门复杂，不适合我这种乡野小民。”胡屠夫面露感激，可是相较待遇，他更加在乎自己的小命。

谁不知道八局每年死亡的特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一连串的事情可以看出，龙城或许要发生巨大变故。

老头伸了个懒腰，往藏楼店铺走去，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视察下这小子的工作。

医院中，医生检查后，最后交代赵冰，有情况在及时通知他们，植物人有时候条件反射，手脚也是会动的，这并不为奇。

梦中世界，墨白站在荒原中，累的气喘吁吁，可是那双眼睛却越发的明亮，经过一连串的试探，他终于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

他停下脚步，扭头望着汹涌而至的秦国军卒，全身电弧闪烁，嘴角微微翘起，沉声道：“游戏到此为止吧。”

一名百夫长面容冷峻，身上萦绕着百战老兵的铁血气息，沉声喝道：“大胆贼子竟敢杀害白起将军，还不快快受死？”

“这种无聊的把戏，老子已经腻歪了。”墨白偏头，望着那名百夫长，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盗取我的记忆，设置幻境不外乎就是让我疲于奔命，好吸收我的情绪养分没错吧。”

“我越恐惧，情绪波动越剧烈，提供给你的食物越美味。与其说我被困在梦里，倒不如说你困在我的身体里更为妥当。”墨白把玩着手上的电弧，低头望着地面的杂草，自顾自的说道：“可是，捕食也应该挑对象吧，我这个带电体要是突然发作，你觉得你否扛得住？”

百夫长脸色巨变，如同见鬼般望着面前的男人，疑惑的道：“你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你不是能读取我的记忆么？”男人笑的很温柔，可是目光却带着一丝嘲讽。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与其他生命体相较有个绝对的优势，见多识广，他的记忆便是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知识宝库，见过无数怪异的事情。

打从见到赵冰的那一瞬间，她的精神状态，他想起一百多年前发生在光明镇的一幕，那时候他从附近经过，亲眼目睹了整个小镇人间蒸发的惨剧。

那些人每个都在歇斯底里的呐喊，有的梦到鬼索命，有的梦到仇人复仇，有的被山贼谋害，各种各样的都有，这说明每个人梦到的场景是不一样的。

小镇居民全都不敢入睡，那些入睡后的人再也无法苏醒，当时引起剧烈的震荡，最终清政府下令封锁消息，隔离抹杀，整个小镇也在大火中化作灰烬。

而那些奇怪的寄生虫也随着人类机体烧成灰烬，但是墨白对那种虫子本身就兴趣很大，可惜昙花一现，始终不得而见。

没想到经过百八十年竟然再次出现，亲身体验后险些迷失在内，更加确定这种食梦虫的无穷潜力。

所谓的神通术法都是愚民手段，那些拥有特殊能力之人，极少通过遗传说的，全部都是通过融合。譬如电鳗放点，譬如不腐不烂的尸体，本身就是与某种蛊虫共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