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身世

霍家县水退后，呈现一片狼藉现象，好在周小丽住高层，没有出现财产损失的后果，对她来说，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当初她想，要是在洪水中投身一跃，说不定洪水把她冲到哪里，别人也不会记住霍家县还有一个叫周小丽的坏女人，慕云离开霍家县，千叮万嘱叫她想开，千金散尽还复来，生命却只有一次。

周小丽在人生最困惑的时候碰上慕云，无疑给她打上一剂强心针，她告诉慕云她会配合工作人员，将过去那些豆腐渣工程一一点出来。

慕云回到海滨市，她最关心的还是朱儿的状况，那段时间与朱儿别离的有点长，而且几乎一天都在路上忙碌。

琼姐打来电话说，姚白诗正在康复之中，她希望慕云兑现当初的诺言，只要姚白诗身体好起来，就得把朱儿亲手还上。

慕云觉得要来的终究要来，就象朱儿过段时间即将离去；妹妹慕雪即将回来。

慕云的心里百感交集，人生没有铺好的路，每走一步都在意料之外。

一天一天过去，我希望慕雪早点归家，慕云还有一个亲人相伴。

有一件事，对于慕云最头痛，因为操心近一年，慕雪还没有任何下落，慕云从霍家县回来，经常把灯开到天亮，好几次半夜醒来，我从卫生间出来，敲上几声，传来慕云疲倦的回音：“伟，你睡吧，我一会就睡了，但实际上过一会，我再打开房门，灯依旧通明，慕云的房门没锁，我没恐惧打开，慕云穿着来朝家第一天的格子衫，辫着两条长辫，在灯下织着毛衣。

“慕云，你怎么没睡呢？”我的心竟然很痛，在灯光的照射下，也许慕云看见我泛着泪光。

“坐下吧，伟”她轻轻地唤着，我择张椅子在她床头坐下，她边织边问，“伟，你的心感觉怎样了？”

我拉起她的手，指着说，“慕云，它是为你而活”。慕云叫我去睡，她说，“如果珍惜我，珍惜心脏，你就去睡”。慕云不想我跟她熬夜，我陪她好几天过来了。

听说，雷蕊的妹妹雷芳要带她的表姐常小娥来我家，要我介绍给慕云认识。我离开慕云的房门前，说道：“明天有个伙伴前来，她说一定要跟你聊聊天，你看可好？把你的心事也说了，别闷着。”

“睡吧睡吧，伟”慕云催我

我不能够给慕云带去快乐，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雷芳叫她早点来我家。

常小娥是霍家县医院的护士，上头派她来海江市第一医院进修半年。常小娥说，人生地不熟，但她听到慕云是护师，在海江市医生工作过，因救助朱儿而出名，想向她讨教一些工作心得。

慕云听到有人向她叫老师，是一位与她年纪相当的常小娥，实在意外开心。

雷芳第一次见慕云，显然这次过来，也是专程拜见慕云。她偷偷跟我说，“慕云比我想像中温柔，她是一位非常秀丽的女人，我都被倾倒了”。

常小娥和慕云一见如故，好象在她俩前世今生中，遇见过。

“老师，闻名不如一见。我听表姐提到你，心早飞到你身边。”

“妹妹嘴甜，慕云哪有这般好。”

“对了，老师，我在视频见过你的，是一段朱儿在医院就诊的视频，当初在我们医院很流行。我们都在评判，同样是护理，为什么慕云的情操就是比我们的高呢？”

常小娥一句话把慕云说得泛滥泪流。“我有一段苦楚的身世，我的父母说，要不是当年接生我的护士长阻止我爸妈放弃我出生念头，我就不会有今天，所以我一直记得父母那句话，我认为应该有她人一样职业的操守，常常如此督促自己。”

“当年你妈为什么要放弃生你呢？”

“生产过程出现一些意外，是我妈身体的毛病。当初我爸说，只能选一个，就是选大人。”

“护士长说，胎已经成形，眼睛，鼻子，嘴巴，手，脚，你一个为人父为人母舍得拿掉吗？”

慕云说起这段往事，溯溯地流泪。我要不是听慕云口中说，根本想不到一个对生活热情，积极向上的慕云会发生那么多的不幸。慕云曾经和我父亲说起过吗？

我看着慕云的眼泪往我涌，象别人拿了一把刀刺进我的心脏那么伤痛。常小娥扯了面巾纸递给慕云，“对不起，老师，我不该提及你的往事，你看，我。。。”

“没关系，我活下来了”慕云破涕而笑。她的一句话，我的泪往外涌出。

常小娥，趁势转个话锋，“我们不谈这个了，不谈。说我遇到一个感人的事件吧，在霍家县医院”

“阎子光还没到霍家县当县长，县医院非常僻塞，街道狭小脏乱，卫生条件差，他们说，在霍家县当医生护士背，工资不高，住宿条件又简陋。”

“阎子光，霍家县的人民评他是面子县长，从鹿领口代市长下到基层，全面整改，道路拓宽，医院也拨款新盖。二三年时间，霍家县医院不仅设施条件优待各方面都比邻县好，全县忽如一夜春风，高楼拔地而起。马辉的老爹马全昌就是第一个进驻霍家县的开发商，当他以一个城市人的眼光发展贫济县，他就象五六十年代炼钢的工人头领，引领全县进入到如火如荼的火热建设中去。就是连其儿马辉也拿到一个项目，以路桥某头目承建一座桥梁，不过，以阎子光命名的光耀桥由于掺假太多，经不起洪灾，在这起天祸之中，也被摧毁只剩到骨架。”

“霍家县洪水退去，被毁工程全被列入被调查事件中，马辉很有可能难咎其职。”

常小娥说，所幸医院被监督得比较紧，在洪水中还象个巨人挺立，没有被毁，倒是地下水道不通畅，二天的暴雨，水面的高度就淹到地面，再降一晚上的大暴雨，一楼急诊和门诊分别往上搬，又下了一天的雨，搬到三楼以上。

“当时我很担心。三楼同样岌岌可危。第三天半夜传来警讯，霍家县水电站正处决堤之中，水位超过警戒线十公分，如果上游再下大雨，估计难保，我们待在县城非常担心受怕，外部受此劫，里面出水道又出问题堵塞，水淹房屋。

“眼看我们三楼住院部要淹水。我们个个都很焦虑，东西只能一层层往上搬。所有住院档案都被搬动，待到水冲进来，我最后一个离开时，在水中我发现遗落的一份档案在飘浮，捞了过来。是档案室人员不小心掉的，水只是淹了四个角，牛皮纸装的资料没有渗水。”

“我打开一看，是我十几年前一位病人的档案，我喜出望外。我好象看到一位叫小琴的女孩。为她父亲就诊，专程与我一对一的互动”

“她的父亲叫常雨勤，海滨市效区马戏团的老板。小琴在霍家县驻扎时期，曾给我一张月票，叫我有空去看马戏，免费。”

“你说什么？”我听到慕云问，“她的父亲叫常雨勤？”

“对，常雨勤，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板。”

“他患了什么病？”

“多种疾病，每星期都要来医院化疗几次。化疗一次费用极其昂贵，对我们普通居民，一般家庭半年下去，都要瓦解。”

“你跟小琴认识得深吗？”

“是的，我们形同姐妹。但是我很遗憾，半年以后听说，常雨勤离开人世”

慕云走向前，抓住常小娥，“你一定告诉我小琴去了哪里？”

“慕云，小琴离开霍家县，她就再也没找过我。”

慕云把周小丽给的合照递给常小娥，“你认识照片中的那个人吗？”

常小娥指着左边的一位女子，“她上了妆，我也认得她，她是常琴琴”

慕云呜呜掩面哭泣。常小娥以为自己说错哪一句，一时不知所措，她劝说哭泣的慕云，“对不起，老师，是我哪里讲得不好，惹你伤心了”

慕云合上照片，无语而回，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