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再攻尖山（1）

1.

自从县大队出了**，不但县大队被鬼子和便衣队追得四处逃散，连以前的情报线也瘫痪了，所以并上中队和伪军一个连这次的扫荡事先没有传出风声。

只是在山脚下魏家村的一个县大队眼线远远看见了鬼子大队人马，匆忙抄近路跑到山上送信。

给背嵬队和县大队的一说，鬼子估摸着半个钟头就能上山，而且鬼子出动了有三百多人，摆明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

背嵬队几个老兵和县大队的大队长小队长就紧急商议对策。

蛮牛就发牢骚：你们头一天来，今天鬼子就追来了。

王老七大队长和几个区小队长只好尴尬地笑，县大队近期确实一直被鬼子追剿，也说不出狠话来。

不过这次真是冤枉县大队了，县大队一般就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拣软的捏，十有八九就是冲着伪军干,得罪鬼子并不狠，岩崎大队也没有获知县大队上了尖山的情报，他们就是冲着背嵬队来的。

就因为背嵬队喜欢打鬼子，爱打硬茬，鬼子的习惯就是睚眦必报，你敢打我，那我就先剿灭你。

金副队长制止了蛮牛的怪话：别扯那没用的，赶快商量对策。

鬼子打尖山村也有两次了，预案一直都有。

以前就是背嵬队掩护村民躲到山上去，现在神仙洞整好了，决定让村民都躲到神仙洞去，那里有水有粮食，地形险峻利于固守。

很快就定下了三条：

1.村长组织村民赶紧向神仙洞转移。鬼子这次来势汹汹，嘱咐村民不要贪恋财物，赶紧先走。

2.县大队四十多号人负责在陡坡上防御，不是在这里跟鬼子死磕，只要想办法迟滞鬼子一两个钟头就可以了。实在顶不住了就自行撤往神仙洞，杨同宝知道去那里的路。

3.背嵬队的就在山神庙那里组织防御，拖住鬼子。

王老七担心地问：山神庙后面是悬崖，要是鬼子把村口堵住，你们就出不来了。要不我们在坡上扔手榴弹，你们就在村口那里堵，情形不妙时你们先撤。

班长说：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有安排的。这次鬼子有一个中队，那算是下了狠心的，你们见势不妙要跑快点，我们可以把村口那里用机枪封住。

这边村长已经在敲锣通知大家赶紧撤，都躲到神仙洞去，那里能遮风挡雨，有水有粮食。

自从鬼子在青岗村杀人放火后，全梅游县的老百姓都知道鬼子下手那是不分老百姓还是当兵的，村里没人敢说不跑的。

村民们倒不在意，前两次鬼子来都没讨着好，这次背嵬队加上县大队足有五六十号人，那更不怕。也就带上细软，裹个包袱就走了。寻思着也许夜里鬼子就退兵了。

商议已定，就各自开始做战前准备：

班长先把背嵬队全部召集起来带到后面去，把藏在那棵大树树洞掩埋着的绳子取出来放下去：到时顶不住的时候就沿绳子爬下去，横着走四五十米就到尖山侧面的小路上了。

周班长就笑他：王老虎，你果然是个老山匪，随时都备着后路的。

班长哈哈大笑然后又说：鬼子这次如果是一个满编中队的话，那么掷弹筒肯定少不了，只要鬼子掷弹筒开始打山神庙了，金副队长就带小龙这些新兵们赶紧先爬下去，机枪暗堡里面不到两米宽，塞不下多少人，到时就留蛮牛、铁师傅、小三和我就行了。只要蛮牛封住石板桥，鬼子就飞不过来。鬼子轰榴弹的时候，我们就躲暗堡里，不轰了，就靠在暗堡上面大石块那里打就是，鬼子又轰就赶快缩回来。

新兵们就把背包都打好放在后面，到时候背上就能撤，机枪暗堡里面，备用枪管、弹匣都摆放停当。

周班长为那点粮食罐头腊肉什么的发愁呢，这功夫也没人手往神仙洞送呀，村民自己东西都带不了，哪里能帮背嵬队拿。

班长就笑到：多大点事，你把地铺都拆了，用几块石头和木头铺板搭起来，这些粮食都塞里面。你放一百个心，鬼子铁定会把这里炸塌的，我们回来再刨出来就是。不过你那些锅碗瓢盆可得装好背神仙洞去，那里还得开伙做饭呢。

周班长想想也是，就忙乎起来。

陡坡原木遮蔽部那里，手榴弹都准备好了，三根绳子也放下去，小三和二瓜、杨同宝这些参加过前面两次尖山保卫战的就给县大队的讲解战斗要领：鬼子机枪是打不了上面的，只能是靠掷弹筒，所以能躲在遮蔽部的最好，躲不下的其他人也必须在堑壕里面，不能暴露在地面，要观察敌人动向和扔手榴弹的时候要注意不能露出身子，鬼子老兵枪法好，看一眼就必须缩回来。

二瓜还专门提醒：手榴弹拉弦后不要怕，数三下再扔，这样空中开花没死角。

2.

这边紧张匆忙地进行着战前准备，蹲在山梁沙袋工事那里观察的二喜子冲这边压低嗓子叫起来：队长，队长，鬼子来了！

小三和二瓜就抓起绳子滑下去，王老七和杨同宝等几个区小队长也赶紧跟着下去，这边，背嵬队的几个老兵也跑过来。

由于这一次县大队被撵得到处跑，鬼子和伪军一路上畅通无阻，顺顺利利地就到了山路下的盘山路那里。

大伙就蹲在沙袋工事里观察，这次鬼子学狡猾了，在下面不急着上来，远远地看见他们在一里外做准备：先把九二式重机枪架好。

小三用望远镜看见足足架了四挺重机枪，他把望远镜递给班长看，班长边看边给大家讲：这次鬼子配属了一个机枪小队，有四挺九二重机枪。

铁师傅有世间罕见的人眼望远镜，他远远瞧见伪军打头开始向盘山路运动，就喊道：他们准备上山了。

小三就下令：打！

随着他话音一落，铁师傅的马四环就开了第一枪，他没瞄前面的伪军，枪口一直盯着后面鬼子队伍中一个挎军刀的鬼子，第一枪就把并上中队的一个小队长给撂倒了。

紧接着蛮牛和石牛的捷克式、县大队的两挺歪把子也冲着前面的伪军开火了。

本来呢，县大队只有一挺歪把子机枪，还时响时不响，拿到尖山后，给铁师傅一摆弄再上油，好了。昨晚上，王老七大队长还厚着脸皮找金副队长要求加强一挺歪把子，理由很充分：这样我们这边一直用歪把子，都是六五子弹，子弹可以调剂。捷克式用的七九子弹，跟六五子弹又不通用。

蛮牛还不想交出来，再怎么说一挺歪把子也比两支中正式管用得多吧。

最后是班长发话了：县大队四十多号人，就一挺歪把子肯定顾不过来，就把这挺歪把子借给他们用。

四挺机枪一起开火，下面伪军眨眼间就被打散了，不过命中率就很一般了，也就蛮牛撂倒了三四个，石牛他们三挺机枪才打倒三个。

不过山梁上一开火，鬼子马上就有了反应，四挺九二重机枪子弹泼雨般扫起来，7.7毫米机枪弹打在沙袋上噗噗连声，怪吓人的。（1）

不过九二重机枪吓人归吓人，压制作用并不大，因为蛮牛他们都是把机枪从第二层沙袋之间伸出去打的，上面还有一层沙袋哩。但是这种方法的弊端也是明显的：射界有限，不单方向射界有限（不敢把两个沙袋之间的口子开太大，一是因为开大了，搭在上面的沙袋会掉下来，二是怕口子开大了，鬼子的子弹容易射进来），高低射界也受限，因为高处射击低处想打近，就得进一步抬高枪托压低枪口，此时身子往往暴露在沙袋遮挡之上。在四挺九二重机枪火力之下，谁敢起身？

所以远处的鬼子依托地形一隐蔽，上面四挺机枪就抓瞎了，而近处的伪军在驱使下又起身往盘山路爬，一队鬼子冒着弹雨从边上跟着往前冲，逼近了一百多米后两两散开。这是鬼子的掷弹筒分队，足足6具新换装的八九式掷弹筒，射程远超之前装备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使用专用榴弹的时候，射程高达670米，本来下面距离山梁上直线距离还没有670米远，但山梁离下面有两百多米高，射角一大就打不了这么远，再说了在最大射程上命中精度肯定要差些，山地不比平原，有时候差一米就落坡下，半点杀伤力都没有了。

鬼子掷弹筒试射的榴弹很快就砸下来了，虽然最大射程需要最优发射角度才能达到，但他们逼近百来米后就算用六七十度仰角发射也能打到山梁上。

看见鬼子试射的榴弹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炸响，蛮牛还没打完一个弹匣就喊：不行了，这工事上面没有顶盖，下面鬼子好几具掷弹筒呢！

确实也是，鬼子老兵两人配合时可以砸出每分钟40发的恐怖射速（2）！

小三偷偷伸出头去瞄了一眼就赶紧缩回来，隐约看见有五六组鬼子在摆弄掷弹筒，就果断下令：撤退！

大家都是先趴低身子往靠里一侧手足并用爬了一截，离开下面重机枪射界后，才敢起身拔腿狂奔，谁都明白急促射马上就来。县大队的虽说没有经历过背崴队老兵们在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挨过的那种重炮轰击，但被掷弹筒炸可是炸出经验来了。

果然还没跑出多远，接二连三就开始急促射了。

县大队的就抓住绳子往陡坡上爬，石牛和副射手二喜子带挺捷克式机枪去了山涧对面，他们还是躲进后来挖的带逃生通道的洞子里去，准备用老招数打鬼子个突然袭击。背嵬队其他人都撤到山神庙去了。

后记：

（1）要知道鬼子的歪把子机枪用的6.5×50有坂弹，枪口动能才2613焦，而九二式的七七子弹动能是3038焦。

（2）进攻中一般没这么多榴弹让他们砸，一个掷弹筒小组两人通过8发装专用装具一共携带16枚榴弹。防御时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