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论道于剑

半年时光转瞬即逝，期间那名为流焱的师兄的确到访过一次，并与段廷龙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手。

段廷龙那日自然没有祭出玄天斩灵剑，单单是模拟了其“惊心一剑”的剑技，流焱也仍旧施展出“焱灵二重奏”，轻易破解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杀招，只是随后流焱并未再主动出手，而是丢下一瓶精进天门境修为的丹药后就告辞了。

数日过后，正当他吞下流焱给的那枚丹药并准备一举突破天门六重之境时，其师傅洛掌门竟亲自到访。

“师尊到访，弟子不胜荣幸。”段廷龙施了一礼，随后递上了一杯灵茶。

洛孤城却摇了摇头，径自坐在简陋的木椅上，“茶就不必了，今日前来是问你一些修炼中事。”

“师尊但说无妨。”

洛孤城直视眼前弟子，徐徐问道，“你似乎精于剑技?先前流焱于你交手，可是对你的惊心一剑颇为欣赏！”

“不敢，弟子不过是习惯用剑，渐渐摸索出一些皮毛罢了。”段廷龙当即答道。

“为师认得许多善于使剑之人，大多有着对于剑技不俗的天赋，你不过天门五重境界便能领悟出剑技，也算是不错了。只不过你的剑意太过直接——”

“太过直接?”段廷龙闻言颇为不解。

只见洛孤城于手中凝聚成一道雪白剑影，一时间段廷龙只觉得周围温度骤降，恍惚间好似来到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这是剑道领域！剑灵觉醒之后方能释放的领域威能！

段廷龙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前世曾梦寐以求觉醒玄天斩灵剑的剑灵，便是要召唤出强大剑灵，而后施展其独有的剑道领域。

洛孤城眼见段廷龙满脸惊愕，露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道：

“长剑所指，不仅仅只是简单直接的伤人与杀生。若要领悟剑灵之道，单靠杀伐是远远不够的。”

“练剑之人，最容易沉溺在手握杀人兵器的狂妄之中。但实际上，很少有人能明白其实是借助了兵器的力量。”

“若是你觉得一剑在手，心中只剩下生死恩仇，恐怕便是陷入了危险而不自觉。”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今日我将岁寒的剑道领域展示与你，便是要你好好想想，纵然以剑入道不失为修炼的一条路，但真正的剑道与你的心境息息相关。”

“我无生剑宗，虽然讲求一个杀戮极道，但正如凛冬之后必有阳春，杀生之后也必会孕育新生。”

“不止如此，剑灵的心性也与其主人心性相差无二，你是要培育一把只为杀生之剑，还是一把无生之剑。”

洛孤城缓缓说罢，紧紧盯着段廷龙，观察着他的神色。只见后者目光灼灼，随后朝着自己施了一礼并说道，“师尊教会，弟子铭记于心。”

眼见段廷龙神态自若，洛孤城沉吟片刻，随后笑着说道，“看你体内灵力充沛，似乎隐隐要有所突破，我便不打扰你修炼了。”

待师傅洛孤城走后，段廷龙回味着先前那番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命陨华天山与重生方良之后的场景一一重现，直至现在修为仍停留在天门五重境，段廷龙渐渐有种明悟的感觉。

师尊所言不无道理，但同样的道理并不适合每一个人。修炼界等级秩序分明，身在底层的修炼者如果没有杀出重围、没有做出死在路上的觉悟，很难真正意义上修道有成。

想到这里，段廷龙闭上双目双手掐诀，并开始尝试吸收天地灵气以突破修为。

或许是因为前世早有积累，或许是因为先前与魔族的数次交手给了他强烈的信心，此番为期半年的闭关修炼，竟让他一口气突破到了天门八重之境！

只是突破到八重之境也可以说是他凭借昔日经验取巧而为，真正的修为尚不稳固。眼见外门大比迫在眉睫，段廷龙也感觉到一丝压力。

“据先前打听，那天征盟的四大天王将悉数登场，轩辕赤与周少成同是天门八重，朱重生已是九重境，而西南万家少主万烈恐怕已是半只脚踏入天人境。”

“螭吻会中那曾帮助自己的雪岚师姐，同样是天门十重境界。”

段廷龙遥遥头，心思更加深沉起来，“以地火榜的排名看，前三名恐怕都已是踏入天人境的内门弟子……”

当下，他心中略一权衡，当即决定往**皇城的万宝阁一趟。

器可按品质划分为仙、道、宝、法四个等级，而丹药可划分为一到九品，那玄门造化丹也只是五品上阶。段廷龙想起手中尚有一枚自魔族尸骸中得来的丹药，虽然自己无法辨识而出，但那枚丹药通体漆黑、灵纹精致，且散发出的丹药药气浓郁至极，不在玄门造化丹之下。

段廷龙的目的，便是弄清手中这枚丹药价值几何。

**皇城的万宝阁实际上是不属于玄皇掌辖范围之内的实力，其总部还在另一片大陆，但即使这样，这一家分殿也号称玄皇大陆上等级最高的修士交易聚集地。

万宝阁呈现出倒三角状，共分为七层塔楼，越是靠上的楼层收藏的珍宝越是价值不菲。据闻修为达到天皇境的顶级强者方可进入第七层。

段廷龙前世曾来过这里，所以也是驾轻就熟，看也不看一楼陈列而出的诸多法宝，径自上了三楼。

只见数名天人境强者将其拦住，段廷龙将怀中书信一取，交给对方并说道，“受人之托，交给石舟上人。”

对方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仍将信送入了一处偏阁。不多时，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紧紧盯着段廷龙，厉声问道，“石某故友已然远行他国，阁下到底受何人之托。”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入石舟斋中相谈?”段廷龙笑着答道，相信他点破十余年前赠其一盏名为“石舟斋”的砚台的私事，足以使其信服。

那石舟上人闻言目光闪烁，随后便邀请段廷龙进了偏殿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你我故交已然远行，石舟上人无需再问。”不待对方开口，段廷龙抢先说道。

“那你到我这里来，又是所谓何事！”石舟上人似乎隐隐有些不悦，“你既然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何前来找我，让石某背上风险?”

“今日前来，只是想请上人帮在下鉴定一枚颇高等级的丹药。”

“丹药?”石舟上人闻言再无先前不悦，竟直接伸出手来索取。

段廷龙心中暗笑一声，却是恭敬的将装着那枚漆黑丹药的小盒递了过去。对方自然是小心翼翼的将小盒接了过去，并取出丹药开始反复研究起来。

待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石舟上人终于将这枚丹药小心放下，随后对着段廷龙说道，“这枚醒魔丹药性之纯，石某实在是非常欣赏，也不知是哪位灵师亲自炼制。”

“醒魔丹……”段廷龙仍旧不知道这是何物。

“你可知醒龙丹?”

“莫非二者有所关联？”段廷龙闻言心中一惊，醒龙丹他是知道的，乃是一枚可以永久提升人族修士潜力的五品丹药，虽然具体能提升多少不得而知，但论其价值则是远高于玄门造化丹。

因为药效过于霸道，玄皇太祖甚至明令取缔了这醒龙丹市面上的流通。如今整个**皇城中，恐怕这丹药都是有价无市。

“醒龙丹便是由这醒魔丹针对人族修士的体质改造而来，论药性实际上还比不过醒魔丹。”石舟上人缓缓将丹药交还给了段廷龙，“人族修士若是服用此丹，虽然激发潜力的效果更为显著一些，但也有着不小隐患，严重者甚至可能会性情大变。”

段廷龙闻言不禁沉吟片刻，随即说道，“上人不必担心，方某不会动用这枚灵丹。”

石舟上人又是一番告诫，随后便送着段廷龙离开了，且交代他不必再来。

当晚，段廷龙回到府邸中片刻，取出醒魔丹思考了良久，竟一张口直接吞了下去！

此身本就是向天所借，已经死了一次，他段廷龙早已明悟，若是不能得偿所愿、修成大道，畏畏缩缩停滞不前有何意义?

一股股灼热的魔气自其丹田处缓缓生起，逐渐侵入其五脏六腑，不消片刻他的头上已然全是豆大的汗珠。

天武之脉的体质配合这醒魔丹的强大药力，冥冥之中也算是自有天意。

就这样熬过痛苦的一夜，段廷龙终于清醒了过来。

“方良师兄，掌教召你前去太杀殿。”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墙垣外传来，乃是洛孤城身边侍奉的仆役。

“知道了，请回禀弟子方良随后便前往。”段廷龙猛然站起，只觉一身灵力充沛，原先不稳的天门八重之境不仅变的稳固无比，甚至自身灵力气息水涨船高，竟有一丝到达天门九重边缘的迹象！

段廷龙心知，若无前世自己修炼至天人境顶峰的记忆和经验，只凭区区一枚增加潜力的丹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不待多时，太杀殿中。

洛孤城看着自己这位小徒弟，眼神中尽是古怪之色，“短短半年，从天门五重直接跳到天门八重，甚至八重境也趋于圆满，你是怎么做到的?”

“全凭师尊教诲！”段廷龙心中一动，也是嬉笑了一声。

“不管你怎么做到的，你修为越是提高，对眼下的地火榜之争越是助益。为师此次召你前来，原是打算让你临时抱佛脚，但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

洛孤城轻轻说道，在他看来原本以为这名领悟出剑技且不知何故与玄皇太祖结下生死大仇的青年弟子只是稍有悟性。但现在，他才发现竟是自己看错了。

“此子若能成长起来，定能作为我宗对付玄皇的重要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