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夜无声

要说起来，眼前钱英子的身子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陌生，在洗澡房里至少见过五六次了。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看见，还是头一回，所以眼睛一扫就定住，再也移不开了。不过，这会我心里还有事，所以第一时间还是想着先看看她身体上有没有我刚才甩出的汗。

我要看清钱英子身上有没有我的汗，就得凑近了看。然而，当脸一靠近她的身体，我就被她身上的幽香所吸引。当然，这不是我刚才从后窗放进来的蛊香，而是她身上的体香。这是我所熟悉的，也对我极具吸引力的气味，总在洗澡间给我留下悬念，让我不断追寻的气味。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情不自禁中，我的身体就俯了下去。

就在我马上就要触碰到钱英子身体时，手上一阵灼痛惊着了我，赶紧就直起身子来：洋火烧到头了，把我捏着洋火的手指都烧痛了。

这一痛，脑子就冷静了许多。但是，这时我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挪不动了，手也不受控制地向床上伸过去。一切都那样的熟悉又陌生，黑暗之中，我仍然能够通过手掌清晰地感受身体每一个部位的形状，同时，又凭添肌肤接触的滑润动感。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急速膨胀，如同春雨后的竹笋，突破润湿覆土的束缚，向着阳光向着天空伸展着春天的姿势。令我倍感意外的是，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发出愉快的呼叫，而且，连钱英子也似乎被我的情绪带动，开始缓慢扭动起身子来-----

就在我将整个世界都燃烧在春天的阳光里时，突然，楼上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完全击醒了冲动之中的我。同时，楼上还专来两声低沉且苍老的咳嗽声。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除了双手不断在钱英子身上游动，连整个人的身体都差不多伏到钱英子身上去了。更要命的是，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了！

父亲发出的警示，我自然十分明白。于是，如梦中醒来的我，就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快速将钱英子身子恢复成原先的样子，转身就逃离了她的房间。当然，父亲交待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先是打开房间两头的窗户透风，然后又将一颗解药给钱英子服了下去。出门后，我又用父亲刚刚教我的技巧，用一根细细的铁丝，就站在门外把里面的门栓给栓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又按照父亲说的，特意去敲了一下钱英子的门。果然，她是在昏睡中被我叫醒的。虽然服了解药，但她还是没有像正常一样在大致固定的时间里醒过来，可见这蛊香之毒的厉害。

“怎么了？有事。”钱英子没有开门，也许她这会穿着睡衣不好意思出来，就隔着门对我说道。

“没什么，我怕你睡过头，到时候中午之前赶不到我们银行那边，那样就误事了。”我把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哦，没事，我肯定会提前到那里。”钱英子或许这会看了手表，嘟嚷了一句，“咦，今天我怎么睡得这么死，都7点多了。”然后大了声冲站门外的我说道：“平安，早饭你就自己在外面买点吃吧，我今天就不给你做了。”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药回来？”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着点子献殷勤。她这会肯定是头痛地要命，我昨天也就在她房间里呆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今天早上起来还头有些痛呢。

“不用了，你上班去吧，我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昨天睡得早，还反而睡过头了。你不用管我，自己上班去吧。”我听到钱英子的脚步声，感觉她又朝床那边过去，也就不再理会她，自己上班去了。

我刚打开家门，第一眼就看到门外站着一条狗。再仔细看，这应该就是那天我喂过肉排的那条狗。看到我出门，那母狗就低下头走了过来，闻了闻我的鞋子，然后又抬头看着我，狗尾巴撒了欢似的摇着。然后，那母狗咬扯了一下我的裤褪，似乎是想拉我去哪里。

“是让我跟着走吗？”记得有人说过狗通人性，所以我就好奇地问了一句。我这一问，那母狗居然还真冲我摇摇尾巴，就转身向小巷子那边走过去。一边走，它还一边回过头，看我是不是跟过去了。当我假装停住脚步时，它就转回来再用嘴咬扯我裤褪。

等我随着母狗走到巷子口的那棵大树下，我就看到前两天我买的那辆破大车，连车上的破烂都还在。那条母狗钻到大车底下，等它再钻出来时，嘴上已经叼着一只又瘦又小的小狗崽子。母狗这样来回钻了三次，我面前就变成了四条狗，一条母狗三只小狗崽，三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狗崽。

看到母狗的这一番操作，我就明白了，它是向我汇报工作呢。吃了我给的那顿肉，结果它生下了三只小狗。或许，我在它眼里，就是救命恩人：母狗慈爱地舔了一遍三只小狗后，她居然后腿一蹲，两条前腿一伸，头向下一埋，好像是向我行拜礼似的。

“这狗以前是不是有人训练过的？”看到这母狗的样子，我隐约感觉到它与人之间交流比普通狗要强很多，就有了一种预感。于是，我就冲那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它把小狗弄回大车底下的窝里去。果然，那母狗摇了摇尾巴，就马上把小狗叼了回去。

“得，这么通人性的狗，等我徐平安度过眼前这一劫，就收了你，给我家看大门！”看到这里，我心情也高兴起来。这狗如此知恩，真的是让感动。因此，我折回头，就在边上的包子铺里，一下子就买了五个肉包子，自己吃了一个，剩下四个大包子都扔到大车里面的破烂堆里。

让我感动的是，那只母狗看到我扔肉包子，居然没有马上扑过去吃。尽管我从它如小瀑布一样淌下来的口水里，读懂了它的饥饿，但它仍然没有去吃。“专门给你买的包子，赶紧吃吧，吃饱有奶喂小狗。”我看母狗不吃，就冲它说道。也许，它就在等我这句话，我话音还没落地，它的嘴里就已经多出一个肉包子，这动作敏捷度，简直惊呆了我。看着母狗把尾巴摇得像春天的花朵一样，我都有些后悔买少了。不过，想了想，我又不敢再去买，怕招来其它的流浪狗，那样一来，搞不好连刚生下来的狗崽子，都有可能成其它狗的食物。

“你就看着你的儿女吧，我上班去了。”我冲那只母狗挥了挥手，转身走了。走到公交车站前，在我上车前的一刹那，我看到那条母狗就在那小巷子口上向我张望着。公交车一启动，那条母狗也跟着跑了几步，它那恋恋不舍的目光，突然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这孩子多可怜啊，肯定是好几天没吃饭，饿晕过去了。”那天，我刚下班回到家里，就看到母亲和父亲在院子里忙乎。看我回来了，就赶紧招呼我：“平安，过来帮把手，把这姑娘抬客房里休息一会。”

“啊，这不是到我们银行应聘过的那个人吗？”当我走近，看到躺在母亲怀里的人，居然就是钱英子时，忍不住惊叫起来。虽然这张面孔曾经是那样的骄傲满满，可现在却变成了面黄肌瘦，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你认识这个姑娘？”我的话当即让父亲和母亲都惊呆了。这种巧合，实在是很难解释。

“没错，她就是我面试那天见到过的那个人。她当时和面试的领导吵架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我没有细说当时钱英子和金富的故事，简单一笔带过。那天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在我看来是难以言词的。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当她得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姑娘，居然之前还和自己的儿子有过一面之缘，就认为是上天的造化，“平安，那我们更得救她了。这孩子再饿下去，不饿死也得大病一场。”

我当时被这场面弄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的就听父母的话，和父亲两个人把钱英子抬到客房的床上，而母亲则跑到厨房煮米汤去了。过了一会，父亲也忙着去收拾他东家留下来的一堆东西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照顾钱英子。

等到我把钱英子安顿好，坐在床前，开始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天，钱英子和我们一块参加面试，可以衣着高贵整洁，精神气也是十足，和今天这副落魄相完全两样。难道这个女孩在四五天的时间里，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而这么大一个上海，她没有晕倒在张三李四家，偏偏就这么巧晕倒在我徐平安家里？

我越想越不对劲，决定和父母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