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烂赌刘发半夜归

怠汉刘仁贵家破例开着灯，光流到外面来了。林枫乔还是沿着刘仁贵家的胡同回家。她风尘仆仆，本性难移。刘仁贵的老婆站在门口，她挺着一口已不能生的肚子。她先看见了林枫乔，她说，枫乔，你找刘发吧？

嗯。林枫乔回头时，刘仁贵老婆的手正在头发上滑动着，手里似乎拿着一把梳子。林枫乔说，我不找他。见刘仁贵老婆格外主动，林枫乔又破例多说了一句，我找他干什么？

你肯定在找他，刘仁贵老婆的话象苍蝇，挥之不去，在头顶飞着。林枫乔于是迈开大步。刘仁贵老婆继续说，刘发在破窑那边赌钱，听说手气不错呢。

你听谁说的？林枫乔在心里问了一句，大步流星，穿过空地。推开门，然后关上一个妇人的意外关心，但林枫乔的心却静不下来了。心想刘发再不是人，也还是河尾镇政法**的儿子呀！他去赌钱，开什么国际玩笑，那还是刘发吗？他或许回镇里去了。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林枫乔回到内房，两个儿子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们脸红耳赤的，他们刚赛了一趟跑，都往院子下面的水缸边洗脚去了。林枫乔拿起一个木质梳子，一手握着后背的长发，一手梳理起来了。夜风还未休息，象水一样淹过了窗口。林枫乔迎着夜的温馨，两个儿子都自觉上床去了。他们似乎看出了母亲的心事，不一会就睡着了。

林枫乔却无法合眼。刘发莫明其妙地回来，动不动就发脾气，不将妻子当人看，象个丈夫吗？还赌钱，就是不赌钱，也不能算个合格的丈夫。林枫乔不久就将孩子们的衣服洗干净了。她回到窗边，头发也快惊干了。石英钟在不慢不紧地走着，满屋子的宁静因为丈夫的“莫明其妙”而变得有些躁动。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孩子们的衣服都晾在院子中，月亮拨开轻云，露出笑脸。这是一个难得的夏夜，城里的情人们一定都在月下了。踏着月光，让惬意从心底涌起，但这一切对她是多么遥远呀！在她们村里，谁会想到月光呢？

月光对城里人才是奢侈的。村下人见多了。月光下萤火点点，天簌之声远远近近，布满村下人的夜晚。他们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熟视无睹。但是今晚，林枫乔却充满了一个妻子的柔情。她忘记了刘发在她腿下留下的伤痛。

他想碰就让他碰一下吧！她与他确实很久没做那事了。林枫乔一直站在窗前。夜凉如水。该做的事情全做好了，不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她取下头上的发夹，头发立即散开了。她听到了虫们的歌声。这是一种自由的歌唱。她也看到了打着灯笼从窗前晃过的萤火虫。这是一种随心所欲的心情。

就这样，她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石英钟敲了十响，她才一个钮扣、一个钮扣地解开了衣服……他回来四天了。他还未碰过我呢，他会因为这事而生气？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也不盖床单，脑海里立即飞过了那一对在水塘里交着颈的鸳鸯鸟……

可是，不久之后，林枫乔又改变了初衷。她起身穿好内衣、内裤，然后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这是一本发黄的《花生栽培》。此前林枫乔结合自己的观察、体会，仔细斟酌过这本薄薄的书。种子发芽，苗期生长，开花落针，荚果发育，种子成熟跟一个女孩子的成长并无两样。林枫乔就是长在地里的一株花生，她很有可能被刘发连根拔起来，晒在露台上……

林枫乔不久就听到了摩托车的嘟嘟声，这声音逼过来了。是让他碰一下，还是让他晾在一边？她问另一个林枫乔。另一个林枫乔在黑暗中忧心如焚。事实上，忧心也没有用。刘发推着摩托车走进院子来了。放车，转身，寻找，脸巾挂在孩子们的短裤之间。解衣，脱裤子。舀水。冲凉。痛快淋漓，满身轻松地走进内房，然后亮灯。

林枫乔看也没看，亮光顶住了她的眼帘，但她的耳朵却并不闲着，她听到了钞票的磨擦声。刘发在点钞票。她通过耳朵断定刘发的整个下午，甚至包括这半个晚上的时间都在赌。他还未吃饭吧！他饿了么？他还在生我的气么？许多话挤到嘴边就死了。

林枫乔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她翻身下床，吐了一口唾沫。刘发跟着息了灯，但他却不急着动林枫乔。他赢了钱，心情变了，他愿意陪她说上一会儿的话。他说，你都看到了？

林枫乔说，我没眼看。

刘发说，你的眼长着做什么？

看你的×。林枫乔的这句话并不生硬，刘发咋一听，全身却起了鸡皮疙瘩。他半开玩笑着说，你真的很想看。

林枫乔压着声音说，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刘发忽然笑了笑说，不过，我可有条件。

什么条件？林枫乔以为他要碰她，心里岔开了。说，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