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祸水将至【加】

第三十三节祸水将至【加】

【电话的另一-头——辽宁·新民县·县衙】

狂风肆虐，暴雨倾盆，闪电好似巨龙穿梭在黑云之间，滚滚雷声十秒一次不曾中断。破旧的县衙在恶劣的天气里如累卵一样挺立着，似乎随时都能垮塌。县衙里，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一盏煤油灯和一台电话；南边门口两边摆放着椅子，仅仅四把还全都断了腿；北墙挂着县城的平面图和地形图；东墙挂着密密麻麻的文件，什么报告、命令、计划等，乱码七糟的；西墙的武器架上放满了枪支，全是当下最先进的好枪，诸如莫辛那甘步枪、刘易斯机枪①、MP18“花机关”、柯尔特M1911等等。

①刘易斯机枪：“刘易斯”式轻机枪最初由塞缪尔·麦肯林设计，后来由美国陆军上校I.N.刘易斯完成研发工作，全枪长1283毫米，空枪重11.8公斤。刘易斯轻机枪是经历过一战，二战一种轻机枪，曾经广泛装备英联邦国家。

县衙外大雨倾盆，雨水汇成了河流。县衙里也是小雨不断，到处都摆着接雨水的器具，诸如饭盒、水壶、盆、碗、子弹盒等，几乎走五步就能踢翻一个。

一个满脸胡茬、瘦脸浓眉、身材魁梧的北洋军·上尉（赵义）拿着电话听筒，指着一个圆脸尖下巴、淡眉眯缝眼、白净面善、体格单薄的北洋军·中尉（纪文钧）气愤之极的咆哮道：“纪文钧，你他妈给老子听好喽！”他郑重申明道：“我就一个原则，不管狼骑怎么他妈作我都能忍！但唯有一点，动机动炮兵，决不好使！”他狠拍了一下桌子喊道：“一根汗毛也不行！”

纪文钧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后一脸勉强的对赵义说：“哥，机动炮兵刚组建的时候，你让我全权负责。现在狼骑来找麻烦……按理说，你该让我自己解决才好吧。”

“你解决的了吗？”赵义直接了当的质问道：“狼骑要是对你们动刀，凭你们两个班的炮—兵……能玩的过人家？做梦呐！”

“哥。”纪文钧非常郑重的说：“你既然把机动炮兵交到了我的手上，那就请尊重我的选择。”

“不尊重！”赵义义愤填膺的说：“我并非信不过你，是信不过狼骑！懂？”说着，他把电话听筒下侧的用手掌紧紧罩住。

“照你的意思，难不成就因为狼骑找了我的麻烦，你就要叫虎骑跟狼骑火拼？——哥，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考虑问题能别这么冲动吗？动脑子想一想，这么值还是不值。”

赵义杀气腾腾的瞪着纪文钧，非常郑重的申明道：“哪怕虎骑跟狼骑拼成个你死我活，我也决不让机动炮兵少一根汗毛！”

“至于吗……我们机动炮兵受点委屈能咋地啊？”纪文钧非常不解，愁容满面的责问道：“只要大家伙都能和和气气的……哪怕我们给他们当牛做马！也总比两支驱逐骑兵拼个你死我活要好吧？——驱逐骑兵和驱逐骑兵打，这是同室操戈！会有多血腥，你心里没数啊？”

赵义心里微微感到了一阵酸楚，他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直截了当数落道：“作为驱逐骑兵的军官，你、我都是付出了心血的；而狼骑、豹骑的这群酒囊饭袋，自从经费中断就一直啥也没干过。就冲这一点，凭什么要我们受他们的窝囊气？——怎么不说让他们可怜可怜我们，帮帮我们呐。”他顿了顿，极不甘心的补充道：“而且，我们已经忍让过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纪文钧叹了口气，然后犹犹豫豫的说：“毕竟……我们走私烟土、军火了嘛，手埋汰，人不干净。”（外面，一道耀眼的闪电竖直落在地上，紧接着一秒之后，爆炸般的雷声震得人两耳嗡嗡作响。）

“但凡有一点招，我也不会撇下这张老脸，干那事！”赵义非常义愤抽着自己的左脸说，他的强调道：“国难当头，该做的事就算违反训令也得做！该保卫的东西，哪怕同室操戈也要所不惜！——要是没有这样的魄力，还扯什么平国难、造共和？不叫洋人当牲畜宰就他妈不错了！”

“行，我懂了。但我真心不觉得我们‘机动炮兵’比起‘驱逐骑兵’重要到哪里去。”

“那是因为‘战问演习’②一直中断，所有机动炮兵战术都没试验过！只要试过一次，你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

②‘战问演习’：全名‘年度作战问题综合演习’，是自1900年开始驱逐骑兵内部进行的年度演习，届时三支驱逐骑兵将同时汇集于山海关附近的横尸山，进行历时多月的对抗演练，用以实践、总结整整一年内部队的训练成果进和新式战术。

“你是咋知道的？你不也没试过吗？”

赵义一本正经的强调道：“像这种随打随走的曲射炮，射程跟马克沁相当，这得有多少战术可能？就算没试过，想也能想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吧。”

“好吧，但愿你是对的。”纪文钧叹了口气，然后非常不情愿的说：“那我就按你的意思——不惜代价保机动炮兵，跟狼骑死磕到底了呗。”

赵义点了一下头，然后挥手驱赶道：“没错，滚吧。我这电话那边还等着呢！”

“你可真是个混账！”纪文钧无助的苦笑道，然后他扭身走出县衙，顶雨趟水离去，甚至连雨伞都没有打。

——

纪文钧走后，赵义将听筒放到耳边，好像没事人一样说：“好了哥，我吵架吵完了，有啥事你说吧。”

电话（陈啸志）：“总算完事了，是这样的……哥这边出了点情况，你能不能带点人来保定一趟？”

赵义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严峻的问道：“到底什么情况？说具体点。”

“曹锟你知道吧，他要把皖军的一个师放在保定军校里，虽然暂时还没什么情况，但是我预感事要不好。”

“有啥不好的？”

“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造反。”

“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管有一撇，还是有一捺，预防一下总是好的。”

“你要我干啥？”

“带两个排过来，协助我一下。”

赵义非常暴躁的说：“就这点屁事就让我带两个排去保定？真当闲的我没事干呐？”

“屁事？搞不好整个军校都要完蛋，这能叫屁事？你自个有啥事能比这事大？”

赵义直截了当的拒绝道：“哥，你还是找别人吧！第一、我这边形势紧张，没那功夫；第二、保定军校完不完跟我有毛关系？”

电话里的陈啸志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暴跳如雷的骂道：“你个败家崽子，咋说话呢？……还是不是军人？这么大的事你能看着不管啊？”

“哥，我早就不是军人了，是土匪！什么国家兴亡的我没兴趣，这年头黄金、大洋才是王道。”

“我真想替你爹收拾你一顿！”

“行啊，我就在这，有本事顺着电话线过来削我。”

“混账，你要是执意不帮的话……就当我没找过你吧！不就是一个师嘛，我脑袋不要了也能换十个——够本了！”陈啸志非常气愤的在电话里说：“等到我嘎嘣死了，你想着把你嫂子接回家——这应该不难为你吧？”

“哥，你这是想逼死我呀。”赵义狠咬了一下牙，然后斩钉截铁的说：“行，我宁可辛苦一趟，出兵！需要我准备点啥不？”

“对直、皖黑色行动准备。”

“好好，我知道了。”

“那么……弟弟，拜托你了，咱们一周后见。”

“少跟我套近乎，帮你这一回，我得冒多大险你知道吗？”赵义非常不满的数落道：“我也不跟你墨迹了，直接摊牌了——我帮完你这一回，你就痛快回东北来帮我，我这边横尸山演习场正缺人手呢。”

“这事到时候再说吧。”

“我劝你有点心理准备——你到时候答应了还好，不答应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明白？”

“小子，翅膀硬了，要绑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你别嘚瑟啦，你再牛，还能一挑六个驱逐骑兵？我咋那么不信呢？”

“你行啦，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完事呢。”

“不用担心，只要我在那旮……”赵义瞥了一眼西墙的武器架，信誓旦旦的说：“不管对方多少人，我都必保你平安无事！”

“那……谢啦。”

赵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我明天就启程，天不早了，先挂了。”说完他把听筒扣在电话机上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