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节葬礼与会师

【中午12点】

烈阳当头，崔长生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用着刺刀在步枪的枪托上刻着字。汗流浃背，两眼也被蛰的布满血丝，可他却对这些不管不顾，直至将刻字完成他才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完事了吗？”赵义凑到崔长生身前关切的询问道。

“完事了。”崔长生十分低沉的答道，而后恋恋不舍的将步枪推给了赵义。

赵义接过步枪，熟练的拆掉枪上的弹匣和枪机，将它们收入衣兜中；然后单手扶起崔长生，十分贴心的开导道：“节哀顺变吧，长生。事出突然，一下子对阵两倍日军不可能没有伤亡的，要不是你们班吸引注意，全排全得撂在这。”他拍了拍崔长生的肩膀感谢道：“五班好样的。”

崔长生眼含泪水致歉道：“抱歉啊……我没能让五班少死几个。”

“别在意，当好你的班长。”赵义说着便甩开崔长生，拎枪向着一座孤立于空地上的新坟走去。

——

土皮翻新的孤坟旁，虎骑·六班全员纵队列阵，人手一支步枪挺身而立。赵义从队列旁带着悲痛一步步的走过，经过岳景澜身旁时接过其递来的刺刀，止步于孤坟前慢慢的把刺刀安装在枪口前端。

赵义对坟半跪，将步枪稳稳的倒插在坟前；然后站起，整理了一遍军装，脱下军帽端正立直，高声致辞道：“兄弟们，出征在外，难免客死异乡。让大家在此永眠，不让你们回家和亲人再见最后一面，是我赵义的无能。身为连长，我对不住大家……用尽千言万语也没法表达我对大家的亏欠，在此我向大家道歉——对不起！不过，你们是为国而战，死得其所，就算无功有过你们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驱逐骑兵·虎骑连……因诸位而荣光闪耀，我们因同你们并肩而战感到自豪！你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必定铭记在心……就算斗转星移，后世不再知晓你们的事迹，你们为国舍命的勇气和魄力也必将立在我们的中华大地之上……永垂不朽！”说罢，赵义对孤坟郑重敬上了军礼。

随着赵义军礼的敬上，岳景澜放声高喊道：“仪仗队注意！鸣枪礼三发，送行，告别战友……！”

·“举枪……！”岳景澜嘶声号令了一句，然后同六班战士一起齐刷刷的将步枪端到了胸前。

·“上膛……！”岳景澜又一句号令，六班全员应声齐刷刷的拉栓上弹。

·“放……！”岳景澜再一句号令，六班全员齐刷刷的据枪向西，仰天45度排枪齐射一波，之后全员收枪立正。

……

六班全体把以上三步，一丝不苟的循环了三遍，期间在场众人无不脱帽注目，用最着简单的礼仪寄托着内心尊敬与哀思。赵义端端正正的屹立在孤坟前，直到第三波排枪齐射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军礼。他注视着倒插在面前步枪枪托上“卫国烈士·十一人”的刻字无比沉痛的命令道：“葬礼结束，仪仗队……解散。”

——

葬礼结束后，虎骑·二排很快收拾起了悲痛的心情，克服着疲惫与炎热集合、起行，向着釜山继续开进。虽然全排在同日军交战中损失惨重，但是由于虎骑·四班的拼力照应，全排的队列长度、行军速度不仅没有缩水，反倒增进的了不少。

【下午3点·釜山】

赵义、陈啸志率领着虎骑·二排全员步履蹒跚的来到了釜山某峰之顶，于一座亭子附近步停歇。赵义从杨靖宇处要来信号枪，然后冲天一发绿色信号弹射出。

杨靖宇注视着赵义忧心忡忡的说：“也不知道一排啥情况了。”

赵义将信号枪还给杨靖宇，神色凝重的断言道：“上山的路上有打仗的痕迹，肯定有敌人跟着一排到釜山了——死人少不了，就是多少的问题。”

“但愿他们的情况能比咱们好点。”

“好点坏点又能怎样？我们不都得受着？”赵义直截了当的说：“既来之则安之，有啥好‘但愿’的。”

……一小时后……

“连长！”孙熙携枪坐在山路旁的巨石上，回首向亭子里赵义大声报告说：“一排回来了。”

赵义怀里抱枪一动不动的靠柱椅座，埋头沉睡全无一点意识，自然免谈回应孙熙的报告。其他人也皆是一样情况，他们横七竖八倒在亭子周围深睡不醒，只有站岗哨兵才勉强保有了精神。

……

黄鹤带着虎骑·一排沿山路列队行至孙熙跟前，并在黄鹤手势下全体止步。黄鹤关切的询问道：“孙**，咋样啊？”

孙熙一脸疑惑的反问道：“什么咋样？”

“装什么傻啊？”黄鹤关切的咨询道：“我问二排，情况如何？好不好？”

孙熙直截了当的说：“一宿没睡，十多号人阵亡，还马不停蹄的跑了6~70华里——你觉得呢？”

此言一出，虎骑·一排全员惊呆，黄鹤急问道：“你们咋整哒？”

“日本鬼子。”孙熙郁闷之极的答道：“他们突然牵扯进来，我们又没有防备，结果就整成了这样。”

“奶奶的，真是混账。”黄鹤气愤的骂道。

“二排咋这么消停，这不正常啊。”马伟龙很是诧异的询问道。

“都累坏了，睡着呢。”孙熙轻声轻语的答道。

黄鹤听到‘二排全员睡觉’的消息不禁一愣，随即赶忙回首压低嗓音对一排命令道：“都小声点，二排睡觉呢，别吵着人家。”

孙熙好信的问道：“鹤兄，你们情况咋样啊？”

“俩死，俩重伤，轻伤十来个。”黄鹤假做满意的说：“还算可以。”

孙熙一言不发的注视着黄鹤，面对他的口是心非甚是同情哀怜，以至很想直接的问一句：你真这么想吗？

黄鹤敏锐的意识到孙熙可能看穿了自己，故而畏缩着移开了视线，急忙中断话题道：“不说了，我先带一排上去了。”说着便带队起行，继续向山顶进发。

孙熙假做不识排场，故意痛戳一排伤口安慰道：“节哀顺便。”此话一出，一排全体当场对他怒视相向。而他对于一排的众怒，全无一点反应。

——

黄鹤领着一排，蹑手蹑脚的登上了山顶。全员落脚，放眼扫视，见二排的战士们横七竖八躺在亭子周围，睡相尽显疲像。

“叫兄弟们靠边休息，别跟二排混一块。我去找连长。”黄鹤回身向马伟龙命令道。

马伟龙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用手势示意一排的战士“靠边——休息”。

……

黄鹤小心翼翼的迈过一名又一名熟睡的战士，来到亭子里蹲下，只手晃了晃不省人事的赵义。

赵义在黄鹤的摇晃下猛然惊醒，他睡意朦胧的看着黄鹤定了会神，然后两眼一闭换了个稍微舒坦的姿势暴躁的命令道：“睡你的觉去，别烦我。”

“是，连长。”黄鹤低沉的应了一声，而后扭身离去。

“黄鹤！”赵义叫住黄鹤，背向直言道：“很高兴你们能回来。”

黄鹤十分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把人全带回来。”

“尽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