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节 铁道候援战【5】

陈啸志振臂急声喝令道：“所有人，赶快撤！到第三防线！快，快，快！”应着他的命令，虎骑战士们旋即于第二防线上雪崩溃退，逃向400米外的第三防线。

第二防线前的残余皖兵们见虎骑全线撤退，瞬间忘记了死伤遍地的战友，也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所有能动的人全部提枪上阵向虎骑战士们追击而去。

零星枪声开始从背后响起，正撤往第三防线的虎骑战士们相继有人中弹倒下。于此同时，第二防线上先前被爆炸震蒙的虎骑战士们逐渐清醒了过来，可是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皖兵踏足于自己眼前。惊惶之下，虎骑战士们妄图迎战或是逃跑，但结果无一不是遭皖兵枪杀毙命。

乔守仁扛着机枪艰难的跑在小组最末，其所在右翼阵位的先天优势让他稍一扭头便可看到全线撤退的情况。得益于此，他清楚看到了虎骑战士们正被皖兵接连毙翻在空旷稻田里，被枪决摔入水渠中。眼见形势愈发危急，心底一股恶寒冲上了他的头顶，引得他头皮发麻止步发呆。

刘丽当场发现了乔守仁的怪异，并赶忙回首急令道：“五号，干什么呢？跟上！”

乔守仁一脸木讷的看着刘丽，且对她的命令不为所动，反倒把肩上的机枪端在了手里。

刘丽见乔守仁如此举动，当即缓步驻足，惶恐以至于脸色苍白的规劝道：“守仁，别犯傻……跟上我，到第三防线去。”

乔守仁非常冷静的决意道：“抱歉副队，我拒绝……断后交给我。”说着他调头转向第二防线上的皖兵，郑重告别道：“拜拜了，兄弟。”

刘丽瞅了一眼正在撤往第三防线的虎骑战士，然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极不情愿的惜别道：“一路走好，守仁大哥。”说罢她便扭身向佟伟三人追去。

——地狱虎五号·乔守仁——

乔守仁疾步匆匆的走向第二防线上的皖兵，只手卸下机枪弹盘将之丢弃，而后掏出一个满弹弹盘装在枪上。跟着，他枪栓上膛，据枪抵肩对着第二防线上正射杀虎骑战士们的皖兵狠命扫射了起来。枪口所指瞬间遭弹幕覆盖，数名皖兵当场中弹毙命。

机枪响起，战友中弹，皖兵们很快就发现了只身反击的乔守仁，随即据枪相向集火射击覆盖了过去。

乔守仁于行进中据枪扫射不停，皖兵的子弹不断射来在他的身边迸起一道道泥柱、水柱，令他好似穿梭于钟**林间。然而，这些火力丝毫没有对乔守仁造成影响，他仍旧有条不紊的对射击自己的皖兵逐一瞄准实施点射，其准星所及之人皆于枪焰闪烁中丧命。

与此同时，正当乔守仁只身对皖军展开反击的时候，虎骑各班也陆续有1~2人擅自离队，调头干起了和乔守仁一样的工作，其中不乏负伤人员。

多名驱逐骑兵展开的绝命反击很快就有了成效，已经夺取了第二防线的皖军在交火中士官、军官相继战死。直至最后，失去指挥的皖兵们在乔守仁等人的威压下彻底崩溃，进而相继苟逃。

同样的，参与反击的驱逐骑兵大多阵亡，仅有乔守仁以及另外一人回到了第二防线的沟渠内。

——第三防线——

“佟伟！”赵义提着堑壕枪气冲冲的布向转防而来的佟伟，声音嘶哑的咆哮道：“谁让你把乔老班长留下断后的？”

佟伟冰冷无情的报告说：“他是自愿的。”

赵义凑近佟伟，用手指搥着他的胸脯指责说：“你应该阻止他的！”

佟伟为自己辩护道：“情急之下我哪顾得过来啊？”

赵义非常强硬的命令道：“那就回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佟伟抬手指着虎骑众人，向赵义暴怒咆哮道：“你大爷的！我们还有正事呢！”话音刚落，赵义一记重拳结结实实的轮在了佟伟的头上，打得他拧头身晃，头上青筋暴起。

“去他娘的正事！”赵义大骂道。

佟伟两眼血丝的直瞪着赵义，指着远处只身抵抗潮水般皖兵的乔守仁质问道：“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啊？”他眼中含着泪水道：“半虎你自个摸着良心说。战斗损害管制小组——是不是你提出来的？要求在紧要关头，不惜代价救部队于危亡水火——是不是它的用意？大家都是人不是神仙，这种事怎么办到？人性都不要了，再拿命去拼也顶多能做成这样！”他直截了当的归咎说：“你现在你心疼了？早干嘛去了！不得好死……这是我们自找的，但也是你选的！——好好寻思寻思吧。”说罢，他便愤愤不平的走向自己的阵位。

陈啸志提着步枪，急匆匆的走上前来，他推了推赵义认真问道：“咋地，还能行不？”

赵义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陈啸志道：“就这啊？小场面。”

“那就赶快布防，准备战斗！”陈啸志认真喝令道。

——第二防线——

沟渠内，同乔守仁并肩作战的驱逐骑兵在冲锋枪的弹雨中殒命。乔守仁只身操着枪口火红的机枪，对着正前多向接近的皖军不断射击，争取压制。然而皖军人多势众，仅凭一挺机枪根本不可能挡住所有人——即使将其中一队压制，另几队都可以趁机抵近或者攻击。

突然，随着弹盘停止跳转，乔守仁的机枪又一次哑火了。眼见皖兵愈发接近，乔守仁赶忙放下机枪，操起旁边尸体上的汉阳造，以步枪火力迎敌。干涩的枪机令他在同皖军的对射中占不到一点便宜，故而转瞬擦弹数发，一只护肘被卸掉。

乔守仁捂着身上的枪伤，仰靠在沟渠的壁垒上，看着渐渐洇红衣装的鲜血，他左右扫视了一遍。跟着他腾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弹匣包，却发现已经空无一物。而后，解开身上的武装带解掉所有负重及护具，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将之打开呆呆的看着信上的小手印。

信中内容：相公如晤，您军务繁忙妻一直不便烦扰，今生得您挚爱之子特传喜讯。我处无照相馆，只能印上儿子的手印，给您阅看了。

乔守仁甚是满足的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之撕成粉碎丢入水中，跟着操起机枪卸掉弹盘，微微露头观察着皖军同自己的距离。

双方近至10米，乔守仁毫不犹豫的向他们举起了不带弹盘的机枪。

杨广雷见乔守仁如此举动，当即举拳严令道：“大家不要开枪，他没子弹了！”

乔守仁慎问道：“怎么这么好心？难道还想活捉我？”说着，他便拎着机枪从沟渠里爬了出来。

杨广雷言简意赅的说：“不是，因为……似乎没必要杀一个没武装的老百姓？是噢？”

“小孩崽子。”乔守仁轻笑道：“老子是军人，还拿着枪的军人！”

杨广雷试图商量道：“那你就不能把枪扔下吗？”

“让我扔枪？行啊，把我手废了再说。”乔守仁直截了当的建议道。

杨广雷极不情愿的说：“干嘛要这么犟啊，前辈？”他无可奈何的命令道：“围住他，拿下，别整死了。”

应着杨广雷的命令，整个皖军·特务三班关掉了保险，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把乔守仁围了起来。

乔守仁拎着机枪，屹立于皖兵之中，四面环顾警惕着皖兵们。

就在这时，一名皖军排长冲上前来，对杨广雷暴跳如雷的质问道：“杨广雷班长！你在做什么？”

“抓俘虏哦！”杨广雷平静的说。

皖军排长眼瞪溜圆怒骂道：“打仗呢！你抓个屁俘虏？痛快杀了！”

“我不，跟他又没什么大仇，为什么非要置于死地不可呢？”

皖军排长被杨广雷气的牙根痒痒，大声指出道：“你个杂种！他凭那挺机枪杀了咱们多少人？”

杨广雷理直气壮的问道：“杀多杀少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你别跟人家打呀。而且打仗死人本来就是情理之中，不过但是能不杀尽量不杀嘛。”

皖军排长指着杨广雷，十分郑重的问道：“你这娘希匹……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杨广雷深明大义的问道：“大家都是中国人，打在一起本来就是件很荒唐的事，既然如此干嘛要因为这一件荒唐事把自己的同胞赶尽杀绝呢？”

皖军排长指着乔守仁问道：“你咋不问问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呢？我们伤兵被他们照头补枪啊，这你不知道啊？”

杨广雷平静的说：“管人家做什么？咱们做好自己就行，他们愿意当畜生，你就陪他一块当啊？”他毫不在意的说：“反正不管怎样，大家都是华夏子民，我的原则就是……只要不危机我的性命，能不杀就不杀。”他强调道：“尤其是能人！给杀了，最后便宜的还不是自己，倒是惦记把我们都变成傀儡的洋人……我可没那么傻。”

“看来……咱们段大帅，就是输在了你这种人手里！”

杨广雷语重心长的说：“你以为就他一个人输啊？整个国家四分五裂，连年混战！这要是没个头大家都得输，三教九流各行各业一个都跑不了。”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自个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