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节 逐寇兵团

李勇领着孙、杨二人爬上军列第二节·私人车厢，穿过走廊进入狼藉一片的豹骑指挥部。正在扫地的林豹瞥了一眼到来的三人，然后一边继续打扫一边嘀咕道：“来的挺快呀。”

李勇十分正式的向林豹行上军礼报告说：“报告连长，敌方交涉人员带到。”

林豹很是客道的指唤道：“先安排他们坐会，等我手头事忙完再说。”

“是。”李勇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向孙、杨二人邀请说：“两位班长，先进来坐吧，我们连长手头还有事，得等一会。”

孙、杨二人接受邀请，移步进入指挥所。孙晓天不满的问道：“有没有搞错？扫地这种小事也要连长亲自上手吗？”

林豹一边将拢成堆碎玻璃收入锹中，一边回怼孙晓天说：“吃喝拉撒也是小事，可你能指唤别人替你干吗？”说着他将锹里的碎玻璃抛出窗外。

孙晓天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冷言冷语的说：“该使唤人不使唤，你也不嫌累。”

林豹将铁锹、扫把收进角落，没好气的回驳道：“啥事都指唤人，只会把自个惯得越来越懒！”

杨广雷轻蔑的说：“哼，有多少人想懒都懒不成呢？”

林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抓来一把椅子坐到孙、杨对面道：“不好意思，我属于那种……能懒，但是懒不起的。”说着他对便孙晓天伸手献礼，自我介绍道：“林豹，奉军·锦州铁道护卫部队，驱逐骑兵·豹骑连，上尉连长。”

孙晓天赶忙识礼相握，毕恭毕敬的介绍说：“我·孙晓天，他·杨广雷，都是皖军·十五师的中士班长。”

双方收手，林豹不禁感叹道：“兄弟不简单呐，中士军衔竟配发盒子炮，还能作为贵方代表来与我方交涉——兵龄不小了吧。”

孙晓天点头承认道：“长官慧眼，我俩当兵快五年了。”

林豹很是同情的惜叹道：“五年老兵，还真不多见。跟这种祸国殃民的事瓜葛上了，你们也真够倒霉的——好好前程断送喽。”

孙晓天苦笑道：“断送前程倒还好说点，可祸国殃民这的确罪该万死了。”

林豹冷嘲道：“你们竟然还知道。”

“知道，可这并没什么用，身不由己——我们弟兄也得吃饭不是吗？”

林豹甚为惊诧的直言道：“哟呵，不说‘照令行事’把过错全归给上级，这倒挺叫人意外的啊。”

孙晓天理直气壮的说：“祸已经作出来了，凡有瓜葛者无一人能独善其身，我胡搅蛮缠又有何用？”

林豹不禁嘀咕道：“还挺明事理的，风度也无懈可击——这么好个兵，随一票酒囊饭袋东征西讨，真是太白瞎了。”

杨广雷听到林豹如此嘀咕，便很是不屑的说：“当今普遍现象不都这样吗？三流的统帅，不入流的武器装备，唯有士兵是一流的。”

林豹轻蔑的反驳道：“哼，一流？你也太乐观了，相比各国列强，咱们国家的士兵根本不配给人家擦皮鞋好吧，就这样还敢狂妄自诩我们一流？”

杨广雷激动的抨击道：“我们是最能吃苦耐劳的民族，最不怕死的民族，最死得起的民族！”气急之下站起来责问道：“只要条件足够，中国兵不逊色于任何列强的军人，你身为堂堂上尉竟然如此妄自菲薄，也太叫人失望了！”

“别这么激动。”林豹平静的摆手示意其坐下，然后详细说明道：“所谓的一流士兵，单凭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在这之上的是学识要够，其次给养训练要足。不然，空凭一腔热血跟人打无异于送死。”他非常认真的说：“只会送死，那也能叫一流士兵？”

“我绝不认同你的说法！”杨广雷满腔怒火的反对说。

孙晓天反问林豹说：“林连长，我请问一下——莫非学识不够，给养训练不足，我们就不守土保国了？就得擎等着诸国列强侵占我们的土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豹否认说。

“那就你请解释一下。”

林豹详细解释道：“我不否认我们的士兵有守土保国的决心，以及敢于为此流血牺牲的勇气。但是这离公认‘一流士兵’还相差很远，顶多也就是‘不怕死’这点够上一流了，而且还是跟我们的劲敌·日本军人平分秋色的程度。”他倒吸了口寒气探问道：“假如有一天中日开战，我们用这样的士兵去打一场大规模的反侵略战争，你们觉得能行吗？”

面对林豹的探问，孙、杨二人不禁沉默。

林豹安排道：“你们是来交涉的，谈这种话题是有点跑题了，但实话实说——你我双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交涉的！”他说明道：“第一，你们什么也没有；第二，我们也不图什么；第三，同是北洋军人，把枪撂下都是兄弟，也谈不了什么玩意。所以，双方停止对抗，各自收兵撤退就完了。”

孙晓天很是吃惊的说：“那我们的谈判就这样结束了？”

林豹很肯定的说：“结束了——我们来这只是救人的，又不抢地盘，再者说你们也没地盘可抢。至于武器装备，你们一票孤军不管投奔谁都得有武装吧？就算直接解散也得拿它换回家的路费——所以，我们不求别的，停止武力对抗，收兵撤退就行了。”

孙晓天激动的感谢说：“哦，谢林连长体谅，谢林连长宽待……。”

林豹赶忙劝止道：“行了，别谢了，你肚子里又没那些墨水整词，意思一下就行了。”

杨广雷清了清嗓子，十分正式的感谢道：“林连长胸襟豁达，吾等有罪之军感激不尽！不杀、不掠、不问罪，释仇怨宽仁善放，如此行事真乃豪杰风范，令人敬佩。倘若他日有缘，我等必将为贵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了，谢了！”林豹开颜一笑，赞扬道：“给我整了这么一长篇道谢表，真是羞煞我也，杨班长还真是学问多多啊。不过……咱们是兵，不是秀才，整这些繁文缛节，真是有点不合适。”

杨广雷自豪的挺胸自夸说：“哼，我身为一届丘八，会耍墨题词也算是一种本事！”

林豹脑袋一撇，很是失落的嘀咕道：“要是我爹知道你这号人物，估计得稀罕的不得了，恐怕待你比待我这个亲儿子还亲呢。”

杨广雷很是高兴的问道：“那是我的荣幸，请问阁下令尊是……。”

“保定军校的林佑民·保安处长吧。”林豹直截了当的答道。

此言一出，杨广雷顿时两眼瞪圆，身感一股恶寒冲颅上脑，以致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两腿颤栗不止。

“杨班长，怎么了？”林豹关切的问道。

杨广雷思考了好一会，最终“噗通”一声跪在了林豹身前，愧疚的自认罪道：“林连长，我……对你不住，令尊……两天前，保定军校我方**，乱战之中令尊不幸遇难了——是我开的枪。”

听完杨广雷的认罪，林豹吃惊不已。随后脸色一变，握紧着拳头很是严肃的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低头认罪的杨广雷，他的拳头在不住颤抖。

孙晓天惶恐不安的来回打量林豹和杨广雷，气氛的突然紧张令他暴汗如雨。

林豹紧闭起濒临淌泪的双眼，愤然扭身背向杨广雷移步至车厢边面壁冥想。过了好长一会，他最终爆发了怒吼，重拳一记砸在墙壁上。

李勇很是同情的看着悲痛不已的林豹，非常凶狠的建言道：“连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愿意替你毙了这混蛋！”

“放肆！”林豹两眼喷着泪水，回头大声呵斥说。接着，他又面壁思想斗争了好一会，最终使心态平静下来；而后回到杨广雷面前，将之扶回到座位上说：“杨班长，你……你也别太自责了。战争之中军人都身不由己，出了这样的事的也是没办法，你、我要想开点。”

杨广雷低声自责道：“我真的很对不起。”

林豹擦了擦眼泪，坐回到位置上感叹道：“本该成为朋友的，结果变成了敌人……战争就是这么混账。”

孙晓天甚为感动的说：“林连长克制杀父之仇放我兄弟性命，此等大恩大德我们真心无以为报。”

林豹非常认真的承认道：“实话实说，我很不情愿！但是为了我正在执行的一项计划，我只能放下个人恩怨。”他详细说明道：“你们作为一支犯有重大过错的部队，无论是投奔哪方势力，还是回家种地，以后都注定不会好过；而我，由于手头计划的需要，必须拉拢所有老兵！所以，我不能杀你们，而且得邀请你们加入我的部队。”

杨广雷怯懦的问道：“你愿意接受我们？——尤其是我。”

“我执行的是北洋军政处的一项绝密计划，代号“逐寇兵团”，范围面向全国。只要入伍满三年的中国士兵，都可以自愿加入，不过前提是要遵守保密条令。”

孙晓天兴趣极高的问道：“请问，这计划是干什么的？你们的李勇排长向我们稍微透露了一点，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他说他也不知道。”

林豹郑重其事的介绍道：“我们连是全中国最精锐的武装力量，能够适应各种战斗。然而一场战争中，各战区的战事息息相关，而我们却只能顾一头。我们无法为国家打赢任何一场战争，但是凭经验可以教人如何打赢，这点可远比一支大军重要的多。不管多好的武器，都要看是谁来挥舞他，教人使用武器守土保国——逐寇兵团做的就是这个。这是一支实验性部队，一支注定英雄辈出的部队——胜利是由血汗书写的，我正式问你们一句……愿不愿意加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