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幸福路上分飞燕

海蓝来到幸福路20号，她和萧明曾经温馨的爱巢。这栋楼沿街，海蓝的出租屋在二楼。楼下有对中年夫妻摆着配钥匙的摊位，简简单单的一辆三轮车，早上拉出来，晚间拉回去，夫妻俩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儿子，不论刮风下雨，配钥匙的夫妻都会按时出摊。

男人正低头忙着活计，孩子睡着了，女人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睡觉，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幕，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从前海蓝会觉得这样的人生太平凡，而今天她却非常羡慕，羡慕到嫉妒。一对平凡夫妻都可以将爱情维系的这么好，她和萧明也算是俊男美女的上乘搭配，想不到却是……

海蓝慢慢走上楼梯，一颗心怦怦乱跳着。她就这样来了，该对萧明说什么，说自己已经原谅他了吗？可人家并没有来求你的原谅。

海蓝突然觉得自己好贱，拿着钥匙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闭上眼睛，一咬牙把门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没人……海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屋子里的东西还完好地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完全没有她想像中那种脏衣服，臭袜子扔得满床满地都是的邋遢景象。

萧明走了吗？海蓝心如刀绞，是她伤害了萧明，萧明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应该理解萧明，萧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是她太小肚鸡肠，太善嫉，她不该怀疑萧明对她的真心，就算他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

萧明，萧明，你去了哪里……

感觉要彻底失去萧明的那一刹，海蓝整个人就像被电击，麻木没有理智，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

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海蓝和萧明的甜蜜合照，郎情妾意，多么般配的一对。

许久，海蓝缓缓回过神，她把萧明当成此生唯一，要恋到海枯石烂，她只想跟萧明手牵手平行一辈子，不想萧明因为没有上大学而在自己面前自卑，这也是她对萧明永不离弃的承诺。

海蓝以为这份爱已经足够让萧明用一生来回报，没想到所谓真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父亲的话像把尖刀，无情地戳破了海蓝的美梦。那一天，父亲气极败坏，恨不得一巴掌把海蓝扇死，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劝海蓝：“海蓝，只要你上了大学，将来比萧明优秀的男人多的是，任你挑，任你选。如果你执意要把自己的一生，押在一个男人身上，注定会输得尸骨无存的。”

海蓝曾经以为爱情是高尚，神圣，伟大，和不容侵犯的，谁料到头却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场美丽的误会而已。

父亲的规劝历历，如雷贯耳！

对不起爸爸，海蓝错了，真的错了……

海蓝忧伤地拿起她和萧明的合照，发现相框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萧明留下来的。

海蓝，如果你回来，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你要相信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人。我跟老板到国外考察项目，会走一个月，或者更长。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现在不能离开她，希望你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俩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这一点你要明白，爱你的萧明。

我该理解，原谅，接受，这样的事实吗？接受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和爱情。

海蓝眼前的天空忽然变得灰暗，是要下雨了吗？萧明不可能为了她离开那个富婆，也不可能为了那个富婆离开她，萧明是要鱼和熊掌兼得，他太贪心了。

相框边的收音机上积满了灰尘，这是海蓝和萧明来到这个城市后，唯一能买得起的一件电器。那时候两个人的物质生活是匮乏，可精神生活却无比富有。上完一天班回家，两个人躺在床上相拥着听听歌，规划属于两个人的未来，那些日子多美好！

咔，海蓝打开收音机，里面沙沙响了一会，传来一首歌：

也许是一朵属于流浪的云

也许你不必现在就做决定

……

今夜你会不会来

你的爱还在不在

如果你心已离开

我宁愿没有未来

别让我所有的等待

变成一片空白

空白……空白……海蓝喃喃自语。

咔，海蓝关掉收音机，歌声戛然而止。

海蓝浑身颤抖着掏出房门钥匙，压在萧明留下的那张纸条上。

萧明，再见！

不……萧明，我们不要再见了……

圆子跑到她干妈家去了，宿舍里只剩下柳依莫和俞小菲这两个“冤家对头。”两个人第一次独处，气氛有点微妙尴尬，依莫说：“俞小菲，看来是上天注定要让我们在一起，我们握手言和吧！”

“我不是同床共枕过了吗？”

“那不一样，握手才算真正和好。”

“那好吧！”

两个人伸出手紧紧相握，这样算朋友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放开手，依莫问俞小菲。

“当然是……去疯，去玩，去浪啦！”

“到哪里去浪？”

“小商品城啊，那地方绝对大到你想不到，超好玩的！”

“我没钱。”

“我也没钱，没钱就空逛，不收门票的啦！”

哈哈哈……走啦，一起浪去……

从公交车上跳下来，俞小菲拉着依莫到小商品城南门，俞小菲说：“这里是南门，我们就从这个门进去。”

“这里有几个门？”依莫问。

“东南西北，四个门。”

“万一，我们从南门进去，从北门出去怎么办？”

“那就从北门进来，再从南门出去啊！”

“啊……俞小菲，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路盲。”

“没关系，我属狗的。”

南门进去是皮鞋批发区，依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鞋山鞋海啊！依莫正缺一双鞋，不对，应该是还缺很多双鞋。到了这里，依莫深刻理解到钱对一个人的重要性，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

俞小菲看到依莫那瞠目结舌的傻样，偷笑。原来依莫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正宗的乡巴佬！

“依莫，这双皮鞋好不好看。”

“好看，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吧！”

“你来试试。”俞小菲把鞋塞到依莫手里。

“可是，我又不买，”依莫觉的自己试了人家的鞋又不买，很不好意思。

“傻呀！你这次不买，下次也不买吗？咱先试试哪几双鞋好看，下次一起来买。”

“可以吗？”

“当然。”

“那我们就把这里所有好看的鞋子都试一遍。”

“必须的！”

依莫和俞小菲在皮鞋批发区的摊位上挨个试穿新鞋，俞小菲竟说自己是准备来批发鞋子的小老板，搞得这些大老板对她和依莫十二分的热情。

一上午，依莫和俞小菲试鞋试到脚痛，试到腻，闻到鞋上的那股皮臭味都想吐了。虽然这里有成千上万双鞋，虽然没有一双是属于她们的，但这只是暂时。依莫打算下一次会到这里来买一双鞋，口袋揣着钱，还是这样到处试穿，不必因为没钱不买感到心虚。

从皮鞋批发区出来，俞小菲提议再到别处去逛逛。依莫累了，困意不停袭来，自从到美年华上班，依莫对床的眷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两个人后悔不该在皮鞋交易区逗留太久，要错过前方许多风景，匆匆到围巾交易区和毛绒玩具交易跑一圈，俞小菲就拉着依莫跑出了小商品城，走到门外一看，还真是南门，俞小菲果然是属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