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马蜂窝》第九章 怒火

“啪”随着一声响亮的声音！程**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指着宁浩大声地呵斥着：“你行啊，你可是真行啊！谁给你的权利这样做的？”由于极度的愤怒，程志清的脸已经由涨红转为铁青了。对面的宁浩一脸的苦瓜相，低着头，两手在身前不停的揉搓着，两只手背的上面不均匀地交换着红白颜色。嘴唇轻轻动了几下，但是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程志清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站到了宁浩的对面狠狠地说道：“宁浩，你竟然敢打着我的旗号去胁迫陈福海，你不但玷污了党和政府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同时也损毁了我个人的声誉。大会小会上我讲了多少次了，基层的工作我们只能做政策性的指导，一些宏观上的规划和构想他们是有着绝对的自主权的，千万不要给他们制造任何的压力。你不但不给予他们积极有效的帮助，反而处处设置障碍，处处制造麻烦，你的党性哪里去了！你的觉悟哪里去了！还有，你看你跟丁香那点破事，弄得妇孺皆知，都成了我们山河镇茶余饭后的第一大谈资笑料了！一次次对你的迁就反而更加纵容了你，从你挂职的那天起，你说你干过一件让我看得上眼的事儿吗？虽然也没指望你能出什么成绩，但也决不允许你天天在我的辖区胡作非为，兴风作浪。一个天天用下半身想事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民的公仆！我已经想好了，准备向组织部建议，提前结束你的挂职任期。不能因为你一颗老鼠屎而坏了我们整锅的粥。也不能让我们这个班子时时地跟着你蒙羞丢人！”说完，径自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不再搭理宁浩。程志清的这种举动是有意而为之的。很长时间了，他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宁浩谈谈，生怕他惹出什么天大的祸来，自己也无法替他收场。恰巧赶上陈福海来找他，说为了砖厂的合同，宁浩已经找了他好多次了，问程**是不是也有他的意思。程志清很果断的否定了陈富海的猜想。当听到为了让陈福海妥协自己，宁浩用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程志清的的确确有点动怒了。宁浩动用了他那些在公安、税务、安检、卫生等部门的一些关系，三番五次地对黄山村正在筹备建设的油坊、废品收购站进行所谓的检查，整改。陈福海也一直在解释着，告诉他们所有的手续都在积极地申请办理之中，之所以先期动工是为了节约时间。手续完备之前是绝对不会生产经营的。尽管如此，还是断断续续被迫停工了好几次。实在没办法了，陈福海才来到镇里找程志清诉苦。程志清也就借这个机会狠狠地对宁浩发泄了一通。一来，好好地震慑一下这个纨绔子弟，让他有所收敛。二来，自己确实也担心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桶出一个天大的漏子来。再说了，毕竟还有老领导那一面，真出了事儿，没法交代！

虽然办公室里面开着空调，温度在十八九度。但是仍然没能阻止宁浩的汗在额头上恣意的溢出，那件“花花公子”的T恤已经湿透了一大半！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宁浩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宁浩曾几次偷偷地瞄了几眼程玉清，见他伏案疾书在写着什么，根本没有在理睬他的意思。几经思虑，终于壮了壮胆子悄声地喊了声：“程**”程玉清抬头看了看，放下手中的笔，冷冷地盯着宁浩并没有开口说话。宁浩知道这次是真把程玉清惹怒了，如果自己无法让程玉清息怒，那么后续放生的事他自己还真不好预测。就仅仅老爷子那关他就过不去。

“程**，我错了！”宁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错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说你错了吗？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谈对与错的可能吗？”程玉清仍然是步步紧逼，口气冷冷地说道。

“程**，给我次改正错误的机会，我尽最大努力地去挽回影响，尽可能的把黄山村的损失弥补过来，我明天就去县里，给黄山村协调关系去，尽快把所有手续办好！如果顺利的话，我也许能给咱镇里再争取点专项资金！”说完，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讨好地看了程玉清一眼！

“你先出去吧，我这里还有不少事。”程玉清看都没看宁浩说道。

“程**，那、那组织部那边……”

“出去！”程玉清生冷地打断了宁浩，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看着转身走出办公室的宁浩，程玉清把身子深深地缩进了靠背椅里，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松口，他要让宁浩一直感觉到自己的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斩其头颅，让他血溅四方！程玉清沉思了片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摁了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宁尚淼自从在人大主任的位置退下来后，的确有一阵不太适应。从每天的忙忙碌碌到如今的无所事事，一个天大的落差让这个工作了一辈子的官场达人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还好老伴是个非常聪颖的女人，不但在生活上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照，其余的时间也是不让老宁闲着，要么拉着他去老干部活动中心打球，要么就让他陪自己去逛街。反正就是不让他在家里发呆。慢慢的，宁尚淼反而喜欢上了这种节奏的生活，对比以前的那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老宁觉得现在才是人生的最美时光。

刚刚吃过早餐的宁尚淼，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华阳读本”看了起来。“华阳读本”是本县的一个地方报刊，一周发行一次，主要报道本周内县里发生的一些新闻要事。县里的领导为了显示出对离退休老干部的关心和重视，给县直机关所有的离退休的老干部都订了一套“华阳读本”。美其名曰：一是丰富老领导的业余生活；二是，希望退休的老领导们支持工作，多多给出建设性的建议。看着“读本”上星星点点的新闻，宁尚淼时不时的点评几句，兴奋时还不忘喊上老伴一起讨论一下，重温在位时的那种感觉！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宁尚淼抬头看了看电话的方向并没有什么行动，低头又继续看着“读本”。在内屋忙碌着的老伴急匆匆地赶过来埋怨道：“死老头子，电话响了，你听不见啊！”宁尚淼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八成又是你那宝贝儿子，我不愿意听见他的声音，躲还躲不掉呢！”老伴斜了眼宁尚淼伸手接起了电话。

“喂！哦，是玉清啊，在，在。我给你叫一下啊。稍等！”“是程玉清，找你呢！”老伴一手捂着传话筒，一边小声地喊着宁尚淼。宁尚淼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接过来电话。

“喂，玉清啊！”

“是我，老领导”电话的那端传来了程玉清清晰的声音。“老领导，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这么长时间没去看您了，没生我气吧！”程玉清客套地寒暄着，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呵呵，你们工作那么忙，就不用时时地想着我这糟老头子了，把工作干好就是对我最大的问候！”宁尚淼干咳了两声接着问道：“玉清啊，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程玉清顿了顿说到：“有个事我想请示一下老领导，望您老给我指点下迷津！”

就这样，程玉清在电话里把宁浩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向宁尚淼做了详细的阐述。当然，其中能引起老领导重视的地方他还是浓笔重彩地装饰了一番！

宁尚淼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握着听筒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他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问：“玉清，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唉！”程玉清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事态是有点严重，影响也极其恶劣，还好我暂时先压下来了。但是处理结果还是要有的，要不，我下一步的工作没法开展啊！”

宁尚淼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知道这是程玉清在向他邀功。这种邀功的方式在官场上是常见的，叫欲擒故纵，给你一个刀光剑影的开端，然后再给你一个甜蜜如糖的结局。对于这一点，对混迹于官场几十年的宁尚淼是深谙于心的。他稳了稳心神对着电话的那一端说：“玉清，这件事，你一定严肃处理，不管牵扯到谁。违反原则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干！关系到民生的事没有小事，谁触犯了党纪国法谁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能因为小浩是我的孩子就网开一面，徇情枉法，决不允许！”宁尚淼话锋一转，接着说到：“当然，考虑到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以及我们在群众中的公信度，一些问题的处理还是要灵活一些，这样会更有利于我们今后工作的开展。允许我们犯错，也允许我们改正错误，一杆子打死，毕竟不是我们党治病救人的处事方式。你在基层也工作了很长时间了，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的！”

程玉清的嘴角不屑地上扬了一下，但是仍然十分谦恭地回答着：“老领导，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理！”说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好好保养等客套话，便撂下了电话！这时，敲门声“噹噹噹”想了起来。“请进！”随着程玉清的话音落地，推门而入的是分管乡镇企业的王镇长。王谦拿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程玉清的办公桌上，在桌子的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到：“程**，关于面粉加工厂的招商洽谈已经到了关键点了，有几个地方还需要您来拍板一下！”程玉清拿起王谦送来的材料看了起来，并同时问到：“王镇长，先听听你的观点，有什么好的建议一起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