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旧日罪孽

青龙长老哑然失笑，说道；‘你们为何不信？“段韶说道；‘我也不信，想来高勉是高家子弟这是人所共知的，你们突然冒出来，就说高勉是你们的人，还一时叫高勉失踪了，假的死在了卧室，我们如何想？我们想你们是来夺孩子的，别无他想。“青龙长老说道：”嘿，真是人心叵测，我们不过是恰逢其会，就想弄得假的，叫他们成亲好了，我们再救出高勉，就了事了，可是谁曾想，节外生枝，有人杀了假的高勉啊，真是的。“段韶都气乐了，说道：”前辈你也一把年纪的，这岂不是形同儿戏吗？高勉是我代族长最看好的弟子，也是伍庆威前辈钦点的侄女女婿，你们如此一搞，登时一锅粥似的，全都乱了。“

青龙长老说道；‘嘿，你说我乱，我说你们乱才是，你们这样狗屁的乱点鸳鸯谱，叫什么？嘿，上次何俊武就是个例子，乱带鸳鸯谱，胡乱婚配，家长作风，门房户对啊，诸如此类的，都是胡来。“

段韶看到他一时大出狂言，离经叛道的，说道；“前辈，自曹魏起，九品中正制下，门阀林立，富贵之家彼此联姻，比比皆是，毫不为奇。这时我们和武林中人通婚，也是十分开明的了。反观宇文氏至今都未脱蛮夷之态，还和突厥通婚，族内人也规矩很大，不和江湖人物来往，你还说我们很愚昧不开化吗？‘

青龙长老说道：‘对，你们是比宇文氏开化，可是开化管什么，可以当做兵去打仗，还是能够当做弓箭盾牌去抵御外敌？“段韶登时稍稍语塞，一会才道：”前辈执意将高勉留在东海，那也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来人，放箭。“此时青龙长老还未说话，高勉就站到了他们前面，说道：”段将军，请你回去禀告代族长和诸位兄弟姐妹，尤其是兰陵王和高湛将军，我是自愿来此的，不是被迫的。那件婚事就算了，我和伍梦妃也不熟，结婚了也是白饶。对了，段将军，其实你蛮能打的，可以去和南陈去打，何必在此做这种无聊的事呢？’段韶真的无话可说，自己面对高家的压力，不得不来此寻找。可是此时北周宇文邕却是磨刀霍霍，南陈也对淮南觊觎多时，恐怕两地会随时爆发战争。而此时他却被差来寻找高勉，却是大材小用了。

但是，面对朝廷的差遣，不能抗命，当此时刻，真是左右为难，踌躇之极。

忽然一个人从木屋后，匆匆奔出来，披头散发的，却是个中年女子，看到了高勉在此，立时冲过去，喊道：“我的儿，我是你娘啊。”当时，抓住了高勉的 手，死死攥着，眼中滴泪。

此时，高勉才算是见到亲娘的第一面，看到自己和她眉宇间倒是十分相似，暗自辛酸。

那女子却是高勉的生母龙荃，此时对着段韶喊道：‘你们别想抢走我的孩子，不然我和你拼了。“段韶看看他们，面容之间却是十分相似，看来是亲生无疑。段韶心道：’此时僵持下去，恐难两全，这龙宗的武功我可是望尘莫及，一旦开战，恐怕高勉要不回来，我们这百十来人都要尽数覆灭于此 。”

段韶示意诸人退却，萌生退志。

恰在此时，一艘船从另一侧开过来，船头站的是律膺律廓和陈元林，还有十几个玄隍庄的庄丁。

众人竟然在段韶退却前，弃周登岸，直奔石厅边而来。

那时，灯火通明之下，龙荃陡然看到了律膺，喝道：‘你个狗贼，你死哪去了？’

龙荃如此一喊，这律膺也傻了，四下看时，看到了龙荃和高勉。

律膺看到了龙荃，登时惊得退了三步，支吾道：‘你是龙荃？“龙荃喝道：’你死到哪去了，你个死人，你害死我了，险些还是我们的 孩子啊。‘当时全场哗然，想不到高勉的爹却是律膺。

律膺登时将思绪转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在北海遭遇了那龙荃，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两人双宿双栖。后来龙荃怀孕，然而临产之际，他的仇家聚集过来，到处搜寻，他无法之下，竟然弃下了龙荃，独自逃命。那时龙荃难产，险些死了，最后生下了孩子，自己却早已晕厥。

可恨的事情发生了，一伙山贼竟然趁机夺走了出生不久的孩子，劫上了山寨。

那时北海高家的高恒祖，当时正在组织人马，剿匪之下，竟然剿灭了土匪，捡到了这个孩子。

高恒祖不生育，就此见到这个孩子，竟然十分亲切，就抱回去自己养了，直至孩子长大**。

这件事十分曲折，律膺是不知道的，当时龙荃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可谓伤心欲绝，哀嚎半日，最后再次昏厥。好不容易，一个多月后，龙荃才得脱大难，从北海奔回了龙宗，向大长老求救。

此时绵延二十载，谁能想到，孩子的亲生爹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神镖律膺。

当时律膺闻得大长老言明此事，登时目瞪口呆，默不作声。

高勉和围观诸人都是不出声，四下里只有海潮的声响，和拍击岸边石头的巨响。

当时律膺陡然跪倒在了龙荃面前，说道：“我不是人，不是人，我当初撇下你们母子俩，真不是人，我有罪，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当时四下里龙荃泪奔如雨，爬到了律膺近前，没头没脑的一通乱打。

律膺却不敢还手，毕竟自己理亏非常，任由她猛烈捶打他的脑袋和胸口肩头。

段韶陡然间，单刀出鞘，一股刀气横空而至，划向了当时跪地的律膺背心。

但是，谁都没想到，段韶陡然出手，刀气划来，却是毫无征兆，而且这刀法不比独孤娴逊色多少。

连武功高强的大长老和拔列宏都没来得及救援，这时段韶刀气已到。当时律膺毫无戒备，嗷的一声，背心被划开了一条长缝，登时血喷出来，向前一扑，立时死去。

段韶的刀气十分灵异，分寸拿捏极准，一时虽然杀了律膺，但是却没伤到这不远之处的龙荃。

龙荃当时奋力击打这律膺，稍稍解气时，堪堪退了半步，企图缓缓力气再打。

也就在这寸尺之间，须臾之刻，惨剧陡然发生，诸人都是目瞪口呆的。

龙荃看到这律膺死了，心头怒火陡然泄了，旋即化作了悲愤，回身看了看段韶，喝道：“你为何杀死他，为什么？”段韶堪堪收刀，说道；“神镖律膺多次袭扰淮南军旅，致使我粮草被劫，大军一度陷入绝境，此人乃是我北齐的死敌，不可不杀。”当时龙荃都红眼了，吼道：“我宰了你。”此时青龙长老一看不好，登时一掌将龙荃震晕。那边的陈元林和律廓看到律膺被杀，登时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带着玄隍庄的庄丁和段韶及其军卒，混战一起。

段韶武功可不错，还有这一众官军护卫，而律廓和陈元林单单对付一个段韶都十分吃力，再加上这许多的军卒，当时处于下方，十分危急。

当时高勉早就傻了，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是当年叱咤风云的悍匪律膺，后来律膺改邪归正，创建了玄隍庄，改头换面之下，其实无人知悉他早年的经历了。可是段韶不能忘，当年几乎被他律膺搅得鸡飞狗跳，粮道几度断绝，军兵怨声载道，都十分痛恨这来无踪去无影的盗贼律膺。

神镖律膺，和悍匪律膺，也就在几年时间的转变，前期律膺是在北海和徐州一带活动，专门袭击各种商旅和军队的物资，所以和段韶积怨很深。段韶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高勉却是难以接受，自己先是得知了自己不是高恒祖亲生，接着知道亲生母亲在龙宗海岛，再就知道父亲是昔日悍匪律膺，接着律膺惨死，这一幕幕，就在眼里，高勉几乎软倒，浑身乏力，眼前一黑。

龙宗的规矩，是不能任意插手别派的事务，况且此时律膺劫掠军需在前，与段韶不睦却也无可厚非，段韶杀人也是无可非议，龙宗就算是看在高勉和龙荃的份上，实在也找不到出手的理由。

拔列宏和独孤娴一时出去，一刀一剑同时划出去，拔列宏直奔段韶，而独孤娴却去拦截对面的陈元林和律廓诸人。当时拔列宏连环三刀，都凌空划向了段韶。段韶大骇，急速退后三步。

当时独孤娴剑气长影肆虐，逼得陈元林和律廓同时后撤，双方之间，在拔列宏和独孤娴的阻隔下，形成了几达两丈的缓冲区。拔列宏单刀一举，喝道；“各位，住手。‘声音洪亮，震动四野。

当时段韶和陈元林诸人都收了兵刃，各自出手，看了看**的拔列宏和独孤娴。

拔列宏对段韶说道：‘段将军，在下拔列宏，请你高抬贵手，今日之事就此了断，如何？“段韶自然知道拔列宏的武功，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何况还有独孤娴在侧，更是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说道：‘拔列公子所言，甚合我意，就此告辞。’当时段韶带着人缓缓撤离，直至海边。

陈元林和律廓却不干了，当时冲了过来，就要动手，拔列宏喝道：‘律廓，陈元林，你们须知道，昔日神镖律膺，做了多少恶事，做下了多少恶业，时至今日，你们还要为虎作伥吗？’

律廓和律膺当年在北海和徐州一带，劫掠人众，抢夺物资，可算是风生水起的，可是后来改过从善，创立了玄隍庄，也算是想拔掉这身的贼皮了，可是直到如今，却遭段韶所杀，算是一种劫数吧。

陈元林当初也知道律膺的来历，可是对此也不能死抓着人家的过去。当那时需要人手对付萧捷时，陈元林也曾权衡过此事，最后思虑再三，为大事计，还是和律膺一起对付萧捷，此时思之，稍显后悔，可能会因此遭到万人唾骂，为人所不齿。一时陈元林停住了脚步，律廓也底气不足，登时泄了气。

最后律廓抱走了律膺的尸体，和诸人回转海边，坐船而去。

当时，青龙长老拱手说道：“拔列公子好功夫，你替我们出手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哈哈。请到厅里坐吧。”当时拔列宏和独孤娴到了厅里，那时有人搀走了龙荃和高勉，几个人坐下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