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 江南寺院

拔列宏得知吕潄夺了这陀罗心经，自然也是心惊不已，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心机深重。

当时两人发现了普华大师带着四个武僧匆匆过江，直奔江陵而去。

江陵南郊的菩提寺，登时似乎气氛微微紧张，夜幕垂落时，却是叫人微微迷狂。

这菩提寺大殿里，聚集荆门寺，无醍寺，菩提寺三寺高僧，一时合什做礼。

四处还出现了敬谛寺鲁瑗师太，一众僧尼静坐，打坐合什念经。

忽然殿门飞开，一个人闯了进来，却是吕潄。

当时，一众僧尼都缓缓站起，为首的是菩提寺的方丈求园大师，合什说道：‘吕施主，请交还陀罗心经。’吕潄拿出了一张世袭图，足足的一排，写着一行的名字，鲁瑗师太看去，却是开头写着吕光先祖，一时骇然，心道：‘他竟然是前朝后凉吕光的后裔？“

吕潄卷起了世袭图，说道；‘求园方丈，我知道各位大师来此是为了夺回这陀罗心经，可是当初鸠摩罗什来到凉州讲法时，却是将全部经文都交与了凉州，也就是先祖吕光之手，难道此时我代替先祖收回陀罗心经有问题吗？“求园大师说道：”佛法不在王权管辖之境，而当时鸠摩罗什是把这经文捐给了当地寺庙，而不是交给了官家，这是有史可查的。此时吕施主妄自取走了陀罗心经，实在是对佛门的大不敬。“

吕潄冷笑道：‘大师所言差矣，其实佛法在谁手，都可以超度众生，不在于是管家还是佛家，不是吗？“求园大师念了声佛，说道：’可是，吕施主在庐山连杀皖境三个掌门，作何解释、”

吕潄说道：“强敌压境，自我反击而已，我解释什么？”求园说道：‘你滥杀无辜，还手掌带毒，如果任由你横行江湖，则天下不宁了。’吕潄笑道；‘大师你也有趣，那西海僧人裴石僧一路杀了三五十人，他不叫滥杀无辜，我就是滥杀无辜，有这样的厚此薄彼，妄自成议吗？’求园微微语塞。

鲁瑗师太乘机说道：“这事我们可以暂时缓议，但是你只要交出陀罗心经全本，我就可以代表方丈大师，此事就此揭过去，旧事不提，既往不咎。‘吕潄说道：’你们劫持了火遥，还骗我说什么既往不咎，真是好笑，你们若是问心无愧的话，为何要劫持她，难道竟是要以她做人质，逼我就范吗？‘

鲁瑗师太默然。

此时忽然一声咆哮传来，看到裴石僧一手抓住火遥的肩头，一时窜进了大殿，喝道：‘吕潄，交出陀罗心经，不然她非死不可，交不交？‘

吕潄看了看这身周诸僧，和鲁瑗师太，冷冷点头说道；“大师，各位，你们这是齐心合力对我下毒手，告诉你们那把陀罗心经我都烧了，谁都别想再练了。‘裴石僧大怒，挥手就要击杀火遥。

吕潄却是单手一扯，一招夺龙爪，抓向了火遥，那时裴石僧一时觉得手一松，据此被他夺去了火遥。

火遥登时花容失色，扑到了他的怀里，呜呜大哭。登时弄得周围僧尼无语。

吕潄低低说道：‘无事了，有我在。’一时接着对诸人说道：“可以告诉各位，她本不叫火遥，而叫做姚程璇，即是当初后秦国的郡主，和我本属五胡序列，你们如此对我们，我们也认了，可是如果想杀我们就来吧，我大开杀戒，也是师出有名。‘

周围僧尼想不到，他们是皇族后裔，一个是吕光家族 的人，一个是后秦姚氏宗亲。

这陀罗心经被胡人占据，可能对他们十分不利，一时四周念佛声迭起，罪过罪过之声此起彼伏，杀招辈出，就要动手。

当时拔列宏喝道：‘住手。‘四下惊诧时，拔列宏从梁上蹿下来，而独孤娴随之飞落。

普华大师看到他们来了，心中大安，说道：‘拔列公子前来，我们当可安心无忧了。‘拔列宏摇头说道：“诸位，我也是胡人，娴姐也是胡人，大家本为华夏子孙，何必强分彼此呢？’

那时诸僧都是十分震撼，想不到他初次离经叛道之言，当时将矛头指向了拔列宏两人。

一个僧侣说道：‘胡人入关，铁蹄肆虐之处，杀我百姓，夺我州府，简直灭绝人性，可试问拔列公子，是如何得以心安，如何在此厚颜无耻的侃侃而谈，我们同为华夏子孙，岂不是企图混淆视听吗？‘

拔列宏说道：‘其时，汉人也曾掠边，夺走胡人之妻女，或卖或养为婢妾，或任意杀戮，不做人看，试问大师你可以心安理得吗？“那僧说道：‘战争如此，夫复何言？”拔列宏说道：’好好，战争如此，夫复何言？冉闵当初杀羯族十万余人，致使黄河堵塞，街市十有九空，难道也是战争所致么、’僧人语塞。

另一僧说道：‘冉闵之事，屠戮羯族是个个案，然自从匈奴鲜卑羯氐羌相继入关，接近三百年 ，混乱不堪，皆胡人乱边所致。’

拔列宏侃侃而谈：‘大师说得好，我试问一句，昔日公孙瓒袁绍镇守冀州幽州并州之日，是否有胡人犯边，当然有，可是没人可以越过他们的领地进入河东河西，当曹魏之时，亦可镇守北方羌胡诸镇，无有大祸，可是自从司马氏八王之乱后，王族日渐奢靡，腐化堕落，致使民不聊生，四处饿殍遍野，哀鸿无际，才有了匈奴叩边，鲜卑崛起于大漠，前后凉国奋起于戈壁之滩，试问当曹魏袁绍公孙之时，何以并不如此，其实叩边之举，皆因中原内部浮华，自甘堕落所致，与胡人进取中原无关，请诸位大师三思。“

当时这席话说的诸位僧尼哑口无言，对于胡人的偏见虽然明显，可是汉人王权在彼时至今却是十分衰微，才有了五胡乱华之事，自然是对拔列宏的言论无可辩解，陷入沉默。

鲁瑗师太说道：‘拔列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希望诸位大师，可以考虑——“

此时，这裴石僧陡然窜到了吕潄的背后，单掌划出，拍向了吕潄和姚程璇。

吕潄登时单掌出去，砰地一声，和这裴石僧对掌，裴石僧真是不支，退出了七八步，才堪堪站稳。

此时，门外走来了三个僧侣，却是元室，元渐元涌三僧。

拔列宏过去施礼，三僧合什还礼，进入殿堂，诸位僧尼拔列宏和慈云寺关系不错，看来今天的讨伐吕潄之举，必定是泡汤了。裴石僧见势不好，早就开溜了。

元室大师合什说道；“嗯，诸位同门，其实拔列宏所言之事，我等都是饱读佛法之人，对此当十分清楚，哎，五胡乱华，说来如此，可是这也是汉人衰微所致，所谓祸起萧墙，变起肘腋，当可自悟。而吕潄之事，这佛法心经之事，尚无定论，而我们也无谓在此做口舌之争，一切的兰因絮果，缥缈如尘，何必固执一隅，非要强分 彼此呢？”诸僧齐齐念佛。

诸僧摄于慈云寺的压力，和拔列宏吕潄的武力，被迫屈从，任由吕潄和拔列宏离去。

慈云寺诸僧暂时留下，安抚诸人，拔列宏四个人下了台阶，吕潄两人向他们道谢，姚程璇说道：‘拔列公子的一席话，却是叫我们茅塞顿开，更道出了我们的心声，这是叫我心悦诚服。“

吕潄和他们告辞，四个人分道扬镳。

拔列宏两人出了江陵，来到东郊的竹林边，独孤娴说道：‘你今天舌辩群僧十分了得，胜似诸葛附体，舌辩群儒。‘拔列宏搂过了独孤娴，两个人脸贴脸的四目相投，拔列宏低低说道：’换我和吕潄易地而处，我也如是说，有何不妥？‘独孤娴问问他的额头，说道：’比和你最初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你成熟好多了，我好欣慰。‘拔列宏不无挑逗的说道：’还是娴姐的调教有方啊。“独孤娴甜甜笑时，主动献吻，两个人激烈热吻，肆无忌惮。直至稍稍的窒息，才不舍的分开，相对痴笑。

当时，独孤娴轻轻念叨：“

蓼虫避葵堇。习苦不言非。小人自龌龊。安知旷士怀。

鸡鸣洛城里。禁门平旦开。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

素带曳长飚。华缨结远埃。日中安能止。钟鸣犹未归。

夷世不可逢。贤君信爱才。明虑自天断。不受外嫌猜。

一言分珪爵。片善辞草莱。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

今君有何疾。临路独迟回。“这是鲍照的代放歌行。

拔列宏闻知欣然安慰，搂着更紧了，独孤娴嗤嗤直笑。

不觉间，他们渐近黄石，抵达独孤昶的领地，一时过去探问下，才知道他们都被调去了汉中，抵御王谦作乱了。两人只好回转九江，到处投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