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亡羊补牢

当下的张健，事业发展的还不错！但是父亲早逝、母亲前几年也不在了；“前妻”和女儿都见不着面；“青梅竹马”的王芳己经在十二年前去了另一个世界！此生唯一的情人也被他劝走了！

每年清明的时候，有情有意的张健只要没有遇上特别走不开的事情，都要千里迢迢回到古城给贺大队、王芳(当然也给父亲，后来同时给母亲)扫墓。他先来到贺大队的墓前把坟墓打扫干净，然后请人把墓碑上的字重描一遍，最后坐在贺大墓前掏出一包南京香烟撕开，抽出一支点燃插在坟头，口中念念有词：“贺大，这是您最爱抽的南京烟；”又掏出一瓶洋河大曲，打开瓶塞将酒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浇在坟头上说：“贺大，小张看你来了！这是您最爱喝的洋河大曲！请用！我不会抽烟、不会喝酒，没法陪您！您自己来吧！随意！贺大，您救过我两次，小张没齿难忘。贺大，小虎已经从警官大学毕业来到您生前工作过的鼓楼分局工作了，您放心吧！他一定会是一个好警察！”

张健站起深深地对墓碑鞠了一个躬轻轻地又说：“贺大，我要去王芳那儿了，她一个人在那边挺孤单的。我先来您这儿，然后再去她那儿，要不您又要说我重色轻友了！”

张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挚友的墓地，去給虽是青梅竹马，但并没有正式地谈过一天恋爱的王芳去扫墓。王芳的墓前绿草茵茵、鲜花朵朵，她己经在这里静静地安睡了十三个年头。张健坐在王芳的墓前，掏出手帕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擦着王芳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王芳俊美的脸上笑容依旧，仿佛在和张健说着什么；墓地上似乎依然响着王芳那银铃般的笑声……

张健泪水横流，将一大袋杨梅和一双放在鞋盒里的上海回力鞋六厂生产的正宗的白色回力高帮蓝球鞋放在墓碑下面低声地说着：王芳，我看你来了！这是你最爱吃的最酸的那种杨梅；这是你最喜欢的大白蓝(运动员对这种类型的篮球鞋的昵称)。你那时家里穷，买不起这鞋子，现在我来给你买，一年买一双，管够！说到这里，青葱岁月和王芳一起打球、戏耍的情景一一浮现在张健的眼前。“王芳，你能听得见我说话的声音吗？我想告诉你，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我就和你结婚好了！那么你今天也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幸福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王芳，我害了你呀！一向沉稳的张健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在王芳的墓地上放声大哭！” 女性独身不育、心情抑郁均为妇科癌症的主要诱因，知识丰富的张健是明白这些的。所以张健十分内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杀害王芳的剑子手，甚至想当年如果和王芳结婚的的话，她就不会早逝了、她就能够生活得很幸福！但是生活怎么可能轮回和假设呢？过去的事情只能让它永远地过去了！

张健今生与几位女性情感方面的纠葛，所作所为、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由谁来评判呢？也许无需谁来评判，只需他自己在内心深刻地反省。

斯人已逝，生活还在延续；五十八岁的张健计划今生再拍十几部电影、二、三部电视剧、十几部中、长篇小说，不要让短暂的人生留下什么遗憾！

这一天张健没等着女儿，从古城东郊外足有二十公里的某大学城区回到了父母留下的家的旁边一条马路上。这条路叫做北京西路，他曾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

北京西路不算很宽但绿化不错比较幽静，张健每次回来走在这条马路上的时候，一种真正地回到家中的感觉便会油然而生。不知从那儿飘来童安格动情的歌声：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早已熟悉的身影；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张健唱童安格的歌很拿手，他特别爱唱这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这首歌词意境与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也很吻合。

不远处，就是他和高莹莹曾经生活过八年，诞生了爱情的结晶一一茜儿的地方。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与她们重逢。他衣服的贴身口装里，有一张女儿的照片，十岁的女儿微笑着在吹一支长笛。这就是他接到高莹莹“女儿上的中学要求每一个学生都要学一样乐器；茜茜报的是长笛，你赶快转二千三百块钱过来给她买长笛”的通知之后，他转款给女儿买的长笛。没想到这张照片竟然是他得到的女儿的最后一张照片。后来他曾多次打电话给高莹莹要女儿的照片，有一次高己经都同意寄来了，最终不知何原因亦不了了之。他早在多年前就劝走了疯狂的爱着他的郝玲玲；这些年来从未与任何女性有过情感方面的交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工作和创作上。他作着种种努力，想修复与对方的情感，至少能够早日见到女儿，但是都没有什么进展。他经常在做一个同样的梦：回到了家乡，打电话给高莹莹，想请她批准见到女儿，但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于是一下子就从梦中急醒了。

同在一个中国，亲生骨肉却不能相见！这是因为什么？张健首先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让一个纯情的娇美的女子带着刚刚呱呱坠地女儿，一个人生活十八年这本生就是不公平和残酷的，尽管有着历史上的原因！最不应该的是当结发妻子满怀真情提出三个人去拍一张全家福并且提出去办复婚手续的时候，自己没有积极响应！结果一失足成百日恨，形成了今天的格局。当然，也不排除还有时间、空间等因素的作用。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世界上最没价值的东西就是后悔！

一个人能够事业成功；对社会有点贡献并非完美！如果婚姻、家庭这样的问题一步不慎或者走错，也许就要付出抱撼终生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他打了个的士去古都的南站坐高铁回深圳，有了高铁之后他已不再乘坐飞机。临开车前他看了一眼家乡高铁站细雨濛濛的站台，默默地在心中说：下次回来一定要见到日思夜念的女儿！至于前妻高莹莹呢，他会努力去争取、去弥补的，是否能够破镜重圆，他不知道！

张健在这座城市的媒体人士中熟人众多，他知道女儿没有改姓，高莹莹也没有与任何男士交往；所以他还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与高莹莹和女儿的重逢！

列车启动了，张健看着窗外濛濛的天空、旷野、小河、池塘，在心中轻轻地问妻女：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2019年2月28日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