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暴躁的父亲和那棵老梨树

姜半仙和我，把汤圆葬在了狼谷中老祖宗的牌坊下。因为此事，还和姜半仙争吵了一段时间。

他说，按照余家堡的祖训，狗是不能和人葬在同一处的。只有自家人，才有资格认祖归宗。

我才不管那些条条框框，和姜半仙理论了好久，争得面红耳赤。他说要找出一条理由来反驳他。而他的理由是，他们姜家历代为我祖宗守墓，有这个责任。

当时，我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硬是要把我的狗狗葬在牌坊旁。他看争不过我，就妥协了。

他问我理由是什么，我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汤圆为我们家看了三年的门，已经属于我们余氏。他见我如此重义气，最后竟然破天荒的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在回家的路上，他反复交代叮嘱我，不能把今天在狼谷之中的事情讲给任何人听，甚至包括我的父母。

我问他理由是什么，他给我说了很多。最后总结为两点：其一，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已经亲身经历了都有疑惑，更何况那些道听途说的人；其二，有人一旦知道狼谷中还有一座古墓，定然招来盗墓贼。挖了祖坟，坏了风水，毁了根基。定然会波及余家堡的余氏后人。

仔细琢磨他的话，我似乎已经理解。决定不告诉任何人。他亲自把我送回家，在离开之前，又叮嘱我，让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整个余家堡已陆续亮起了灯火，夜幕已经降临，月明星稀。我推开门，见父母还在等我。饭菜已经凉了很长时间。那一盏熟悉的昏黄的带有苍蝇屎的白炽灯，悬挂在饭桌的上空，蚊虫在橘黄色的灯光周围乱飞，发出噼里啪啦的碰撞声。母亲见我回家，赶紧起身，涨落着为我盛了碗大米饭。而父亲则低着头，披着那件已经穿了很多年的衣服，一言不发，闷声抽着香烟。他见母亲连忙为我盛饭，突然发起了脾气。

“放下！”他把手中的半截香烟随手扔在地上，站了起来，用脚狠狠搓灭，回头看着我，苦瓜着脸“你死哪里去了？”

这熟悉的场景，不知连续上演了无数次。我已经习惯了。寻常时刻，只要我外出贪玩，一旦回家，父亲一定早就在饭桌上准备好了柳树条子，等待着狠狠抽我一顿。而今天，他似乎有些酌情考虑，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的缘故。他只是打算好好教训我一番。

我的父亲，在我记忆中，在我五岁之前，脾气都非常好。我有印象，甚至在整个余家堡，都说他是模范好男人。

在我五岁之前，开始记事的时候，一到夏天，他就会带着我去后山的梯田里摸稻花鱼。五岁以后的记忆里，再没有那美好的场景出现，全部是噩梦。

有一次，自从我们家后面的一座古墓被盗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异常暴躁。每天动不动就和妈妈吵架。甚至，闹过好几次离婚。好在爷爷外婆外公的劝阻下，还是勉强过到了现在。而现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已经相继离世，我不知后面的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加之我得了这个怪病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

他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和妈妈吵架，说他的生活之所以这么难过，就是妈妈克他。当时，我和弟弟真想用家里的扁担暴揍他一顿。但是，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们没有下手。那种矛盾的心情，就像在赤热的火山中瞬间浇了一片海水。噗嗤一声，赤热的岩浆，瞬间被凝固成永久的心理阴影。

最苦的就是妈妈。她就像一头老牛，默默无闻的耕地，但是还要被爸爸这根鞭子随时抽打。

在我的记忆里，自打家后面的古墓被盗之后，我和弟弟经常被他体罚。还好，我的弟弟已经念小学四年级。因为学校离家远，我们村又在大山里，读书要翻阅两座大山，极其不方便，只能住校。

至于家背后古墓的事情，说来也离奇。我家背后有一株参天老梨树。听老一辈人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至于多少年了，已经无法考证。一到春天，整个余家堡的梨树都还没有开花的时候，它就绽放出雪白的花瓣。

每次放学回家，喂完牛草，做好家务，我便会拿着我最爱的课本，到那颗老梨树下读书。我不知为何要去那里读书。就是喜欢。每每走到那里，似乎就有一种莫名的偏爱。

后来，一天梦里，我梦到有人告诉我说，老梨树下有宝藏，让我去挖出来。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妈。妈妈听听后，权当狗屎梦了，怎么可能会相信。妈妈在吃饭的时候，还把我的梦告诉了爸爸。爸爸当时一听，只是笑笑而已。谁知过了几天之后，老梨树被余老三家砍了。因为，当是村子里闹着开荒地，而那颗老梨树刚好长在他们家地头。他索性就把树砍了。

在刨大树根的时候，果真挖到了一座古墓。当时，我妈妈就感觉诧异。全村子的人都跑到我们家背后来围观。听妈妈说，还挖出了白骨。而我，不知为何，妈妈叫我和她一道去看看，但是我始终不敢过去围观。或许，是因为我辜负了梦中那人的愿望；或许是因为，古墓中挖出了白骨的原因。那一段时间，我一睡觉，梦境很乱，睡眠很差。梦到一些人来找我，至于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

余老三家，本来是整个余家堡村最困难的一户人家。家里生了七个娃娃，但是没有一个上学读书，都是在家里干农活放牛。

自打他挖开古墓以后，他们就盖起了村里第一栋小洋楼。他家地里挖到古墓的消息传开之后，每天夜里，我们家就不得安宁。

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晚上都可以清楚的听到村里的人在后山的地里乱挖。毕竟，对于整个余家堡的人来说，连日脓包的余老三都因为挖到古墓而盖起了刺眼睛的小洋楼，阴差阳错的发了财，他们都羡慕嫉妒。自己也闲不住。整整在我家背后的山上，挖了好几个月，但都是毫无收获。

余老三家盖起小洋楼之后，就很少来我们家串门。要不然，平时三天两头到我们家串门。因为串门次数太频繁，经常在我们家里蹭饭吃。所以，我和弟弟都很讨厌他。

我那贼精的弟弟，竟然把他每晚到我们家串门时候，喝茶剩下的素茶叶，倒了茶水，又把茶叶重新晒干。他一来家里串门，弟弟就给他泡那被晒干已喝过的茶叶。

一开始，他没有发现，后来次数多了，总是抱怨我们家的茶叶一点味儿都没有。每当他抱怨，我和弟弟都会暗自偷笑。自打那以后，从来没有到我们家串过门。而他成为暴发户后，有一次破天荒的到了我家，还带上了我们最爱吃的绿豆糕，整整有一箱。我和弟弟偷着吃，吃得恶心便秘。

他提着礼物来我们家串门，爸爸热情招待他，上了好茶。毕竟，人家已经不是从前穷酸样的余老三，现在是暴发户了。那天晚上，他和我爸爸拉家常。最后说了UI句话，差点激怒我爸爸。他说，豆腐啊，你是守宝不知宝啊！自打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和他来往，差点绝交。

说到我暴躁的父亲，弟弟从小就和他对着干。弟弟才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偷别人家的樱桃，而被爸爸暴揍了一顿。在我的印象里，弟弟总是因为对着干，经常被我爸暴揍。而我作为家里的老大，只能完全屈服在老爷子的暴力之下。妈妈都说我听话，其实我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