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出院后的倪茹华带着我，去看她母亲安排的新房，一进园区大门我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折服了:魔都中心城区西南部的一块腹地，可谓动静两相宜，园区内小桥流水，会馆、儿童游乐场等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从对面的物业中心看过来，一排整齐的落地窗映入眼帘，透过玻璃可以看得出是一个高级套房的格局，大体上就是客厅和卧室的分布。

打开房间的门，完全采用高档材料的欧式古典风格的精装修:宽敞的客厅格局鲜明，明亮的卧室温馨典雅，可以说背着衣服过来就可以入住了。

“这是在我出生时就买下的贷款房，一直都是‘以租养贷’，到我大学毕业才收回来的。”

看着沉湎于儿时回忆中的倪茹华，我忽然想起来多年前自己与同事聊天时说过的话。

“若说有一种人是我实在受不了的，那就是那些专讲势力的一派人——那些与富贵之家结亲的人，自己向来无所事事，只知道装腔作势摆架子。”

想不到我终于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心里终于有点不是滋味了。

回过神来的倪茹华，一脸古灵精怪的看着我，“对女人而言，嫁对了人，不一定会幸福；但嫁不对人，肯定不会幸福。”

听到倪茹华的父亲倪坚晨，用一种有些市侩的语气说出那句“经典语录”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某些相亲节目明明很“狗血”，但收视率依然居高不下的真正原因了。

“爱情讲究门当户对、旗鼓相当，任何一方表现得太优秀，对另一方来讲就是劫数。”

或许在未来老丈人的眼里，所谓的青年才俊无非分两种:一种是装备好如“思聪”，虽说沉迷于游戏电竞和网络直播显得有些不学无术，但他是“首富”多年栽培的产物。单单“国民老公””这四个字，就让许多同龄的“富二代”望尘莫及。

另一种便是无论她是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便万众瞩目，简言之就是“属性高”，如我的未婚妻倪茹华。

“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家那么有钱，还要你这个女儿亲自出马来拍‘宣传写真’呢？”

在等待化妆师化妆的时候，倪茹华随手拿出一双肉色长筒丝袜，卷到脚底，双手从脚踝处一层层由褶皱中抚上大腿根部，腿上细微的汗毛和瘢痕立刻消失无踪。

“如果你不想让别的男人拍你未来老婆的写真，就抓紧时间熟悉手里的数码相机吧！”

站在镜头前的倪茹华，上身穿着一件胸口缀满蕾丝和珠片的黑色吊带小背心。露出来的小蛮腰下系着一条白色短裙，裙摆下一双修长玉腿光滑柔嫩，裹着薄如蝉翼的肉色长筒丝袜，在打光灯的反射下显得晶莹剔透。

“注意细节！记得多体现产品的美感。”

在摄影指导的提醒下，我笨拙地将镜头对准倪茹华那双穿着肉色丝袜的长腿。

但见她那双修长的美腿，在白色短裙下似露非露。短裙侧面有个开叉，从这里可以看见带蕾丝细边花纹的袜口，紧紧裹着她那柔嫩的大腿。袜接处的肌肤被长筒丝袜束缚得略微凹陷了进去，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大腿根部雪白滑腻的肌肤。

脚下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四寸高的鞋跟使得她整个臀部翘了起来，本就凹凸分明的身材也变得更加养眼。

“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这份工作，要不我还是继续回去写小说吧！”

就在我“自暴自弃”地放下手里数码相机的同时，旁边的短发女摄影师迅速接手了我的工作。刹那间镁光灯闪个不停，劈啪作响的快门声响彻整个摄影棚。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我被摄影指导带进了他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摆着一台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正在播放倪坚晨处理公务的画面。

处理完公务的倪坚晨忽然抬起头，居高临下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我。

“小茹向我推荐由你来接替拍摄工作室首席摄影师的工作，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有些‘赶鸭子上架’了。”

说话间倪坚晨的目光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冷冰冰的怀疑，这让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我今天的表现让您失望了。”

倪坚晨依然冷漠，目光也依然严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接下来的这句话中听到了他的软弱，还有沉重的哀伤。

“也许她的人生就是这样一个痛苦的过程……难道为了那些星星点点的欢愉、快乐和慰藉，你就要让她陪你背负着那些沉重，一直走下去吗？”

园区里的灯光很足，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睛里露出的深思，脸上的线条，每个细节都在说明我的心里有事情。

“是不是今天的工作太累了？”

我抬眼看了看倪茹华，发现她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那目光很郑重，和以前说话时的口气也完全不同。

“你今天去找我爸爸要求换工作，难道就是因为你不喜欢看到我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镜头前吗？”

倪茹华撑着脸颊，由下而上打量着我，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我的眼眸也随即一眯，原本轻松不羁的眼神瞬间变了样: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收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让人不敢忽视的冰冷和强硬。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

“最后反抗者”的冷酷，终究战胜了她心底的那丝情愫，“如果不是你弟弟已经结婚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成为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命中的宿敌，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转眼间到了返回枫景市的时候，广阔的候机大厅已渐渐变得人来人往，我和倪茹华拉着行李箱在光影明暗中，伴着喧嚣嘈杂向安检门快步走去。

“小黎是第一次坐飞机，你要多照顾他一些。”

我从各种声音中分离出倪茹华母亲的声音，很轻浅的发音，几乎要淹没在候机室的背景里。

“下次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应该就是新婚燕尔的夫妻了。照顾好自己的未婚夫，本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嘛。”

机场大楼的建筑盖得很低，借助“神笔”的力量，我“看到”自己所乘坐的飞机在起飞。修长的机身从机场大楼跃出，和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其他飞机一样，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白色线条，然后渐渐没入云层。

“麻烦来一杯拿铁和一杯鲜榨果汁。”

在倪茹华向空姐索要饮品的时候，我也借机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继续完成自己的“创作”。

我摁键盘的速度非常快，一行行文字简直是迫不及待从我指尖跳出来，看得身边的那些乘客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整个头等舱的空间里，只回响着我敲击键盘的声音。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盯着屏幕的眼睛都酸了。倪茹华放下手里的咖啡，主动帮我捏了捏紧绷的眉心。

“明明可以从事一份很轻松的高薪工作，非要跑去和‘匪我所思’那样的网络作家抢饭吃。”

我不为所动，仿佛那句话根本没进到耳朵里。我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滑动。

倪茹华按捏眉心的手指修长，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被“神笔”改造后的我，仿佛能听到她血管里血液缓慢流淌的突突声。

“我写的是男频小说，而且离‘网络作家’这种写手界殿堂级的作家可差了不止一个级别呢！”

其实在耗费大量念力压制倪茹华心中的执念后，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家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

好在飞机被劫持之类的恶劣事件没有出现，这也让我对于乘坐飞机出行的危机感降低了很多。

“终于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脚踏实地的滋味 ，就被一直没有吃饭的倪茹华拉进了最近的机场餐厅。

餐厅里放着非常舒缓的音乐，夕阳的余晖从茶色的玻璃窗里投射进来，照在各自谈笑的客人脸上，越发显得悠闲清雅。我知道能来这样高级的餐厅吃晚餐，大多不会是生活仓促的工薪阶层。

“你点餐的时候，是不是看着菜谱上的菜价来点的？”

饥肠辘辘的倪茹华一边风卷残云地大快朵颐，一边还不忘吐槽一下我糟糕的点餐水平。

吃完晚餐时间已经六点多了，街上车流人流如织，潮红的落日挂在天边。倪茹华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出租车，但每台车上都坐着人，偶尔有一部空车，司机也赶着交班根本不停。她一睹气干脆放弃了打车的想法，拉着行李箱向我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倪茹华永远不会想到她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真正的诱因就是乘坐飞机时的我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再次利用“神笔”的力量，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