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山寺密谋

大约半个时辰光景，三人来到了入云寺的山门。并不高大的山门已很陈旧，墙面与木门上的油漆早已褪色，有的地方业已剥落，愈加显得斑驳破败。

进得山门，是一院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金丝楠。这高大的楠树，犹如威武的将士，守卫着这个在常人眼里极为普通的破败山寺。

再走过十数丈青石板路，便来到了天王殿前。天王殿高约四五丈，大殿正门前的立柱上挂有一副木制对联，黑底金字，虽有些破旧，但依然清晰可辨。书曰“风**露本自然”，“释道儒法佑天下”。

进得殿来，只见殿内正中塑像为米勒坐像，皤腹欢颜，一派祥和。两旁分列着四大天王塑像，攒眉怒目，威武雄壮。

佛像前，青烟袅袅，香气扑鼻。供烛稀少，再加天气阴沉，故而有些昏暗。而此时，有一老僧人正在打坐。

章仇连甲忙脱掉斗篷，递与了枢，向老僧人躬身施礼。

“大师一向可好？”

“阿弥陀佛，贤侄到了，快请！”便转身向左。

章仇连甲快步走向左侧蒲团，蒲团虽已阵旧，但却干净素洁。

他盘膝慢慢坐了下来，了枢、了权趁机悄悄退下。

章仇连甲抬头望向老僧人。只见此人身形瘦小，素衣芒鞋，右目残缺，左目炯炯，眉如白雪，梢垂目侧。虽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手持念珠，缓抚而动。

此人便是建造凌云大佛的发起者——海通法师。

“贤侄一大早赶来，想必未用早餐，要不先在寺内用些素斋。”大师平静地说道。

“区区一餐，不食若何。大师急召在下，不知所为何事？”章仇连甲急问。

“阿弥陀佛，贤侄近来可曾留意过东南方的夜空？”海通法师默默地看着他。

“在下不曾留意，是否有异像发生？”章仇连甲不免有些惊讶。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确是如此，近几日来在戌亥相交之时，便有一股乖戾之气在东南方向若隐若现。怕是千里之外的敬先寺出了状况。”大师依旧平静若素。

“敬先寺？那件事情不是说至少可保一甲子吗？如今却仅历三十余载。会否是其他异像？”章仇连甲不解地问道。

“以老衲推算，确在敬先寺。若非自然，便是有人从中作祟。”

“哦，若是如此，是否要派人前去打探一番？”章仇连甲说道。

“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师摇头说道。

“那这将如何是好？”章仇连甲面色凝重，双拳紧握。

“阿弥陀佛，自古至今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此事，我们即便是防御，也应做到主动一些。”大师坚定地说。

“我等如何主动？”章仇连甲又问。

“此事我已与令师袁师客、我师兄海慧大师、药王屈轶子安排妥当，你等将依计而行便是……”

听到此，章仇连甲面色有所缓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既是早有安排，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此事牵涉甚广，派何人前去为好？”

“这个我已有安排，你只管按吩咐行事就行了。”

“外面的事自是好说，可如今的大佛只具雏形并未完工，如何得用？”章仇连甲依然心有疑虑。

“对于外面之事，你等万不可掉以轻心。我动敌动，我明敌暗，要多加提防才是。在这凌云山的暗处，最近便有一些魅影暗动，似乎就是冲着咱们而来。不过，贤侄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事若是没有眉目，他们也是不会恣意妄为的。只是你的心中要有所准备才好。至于这凌云大佛，虽未完成，但佛胎已有眉目，便可开光待用。”大师回道。

“哦！如此甚好。”章仇连甲放下心来，他不停地点着头说道：“近来进度缓慢，全因资金短缺，若是朝廷去年下拨的千余两黄金不被盗的话……”他的话未说完，便被大师打断。

“阿弥陀佛，世事难料，又非事事皆能随人所愿。正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此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大师所言甚是，据坊间传此事已惊动剑南道，益州刺史府也派出了有名的捕头来追查此事。想来用不了多久，此事便会有结果的。”章仇连甲说道。

“但愿能破得此案。阿弥陀佛。”

“此案并不复杂，据说是凤凰大盗所为，只需将此二人捉到，便可追得钱款。”章仇连甲信心满满地说。

“阿弥陀佛，传言终究是传言。俗话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怕是有人始终念念不忘我佛之财。”大师微笑着说道。

“难道大师是说……”章仇连甲似有所悟。

“阿弥陀佛，此笔款项，非一个小小的郡守所敢为的？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来混淆众人的视听而已。” 大师摇了摇头说道。

“那大师是说另有其人喽？”

“青苹之末，风儿正起啊。阿弥陀佛。”大师笑着说过多，便不再言及此事。

二人于大殿内又计议起其它事情，一直到正午，直到有位小和尚来请二位用餐。

午餐过后，章仇连甲便辞别海通大师，欲下山而来。

“佛家讲求一切随缘。对于此事，既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好刻意为之。一切都要顺其自然才好啊。”海通大师心平气和地嘱咐他道。

“大师的话，弟子谨记在心。”言罢，转身离去。

此时雨停雾散，云中烈日时隐时现。章仇连甲站在山门前，挺胸昂头，深吸一气。只见他身长七尺有余，面色红润，刀眉凤目，五绺短须。蓝色高领胡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鲜艳。手提斗篷，甚是威武。

顶着刺眼的阳光，他迈起矫健的步伐，拾级而下……

世事如同这天气，既有阴**雾，又有晴日蓝天。你阴便你阴，我心是我心。雨来我赏景，日出我避阴。天不随我变，事不由我断。只求无愧己，尽力而为之。

他边走，边发着感慨，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