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海

“渡海，孙子，吃饭了，晚上凉了，可以加袖衫。”爷爷早已从椅子上醒来，去为渡海做好了饭菜。

“爷爷，我不冷，我还小，小是不怕冷的。”渡海一屁股坐在院子上的石凳上。

“好，爷爷老了，开始怕冷了。我去添薄衫。”

“或许，这冰凉的石凳也需要着薄衫呢。”

爷爷去竹屋里拿了衣服。

渡海为爷爷夹好菜，泡好了茶。

“渡海，今天也为奶奶的花浇灌了吗？”

爷爷回来了，开始问道。

“当然，不信你问白熊。”

白熊在桌子下埋头吃饭，不作理睬。

“渡海，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茅房的味道？”

“难道？难道？你去给奶奶的花施肥了！”

“完了完了，你奶奶一世爱美，这回可不知会怎样怪罪我。”

“你看看你，花是美物，是灵，你用最清澈的溪水，自然配得起它。”

“但是，你居然用污浊之物去浇灌它。”

“你奶奶还不气死。清花花要变成清臭臭了。”

爷爷吹胡子瞪眼，手中的茶杯不慎摔在地上碎成碎片。

渡海连忙扒饭，准备吃完饭赶快开溜。

毕竟溜之大吉后爷爷便拿他没辙。

小白与白熊对渡海表示同情，投来了可怜的眼神。

“臭小子，你干了些什么！奶奶是一天不在了，便不能管你了是吗？”

“奶奶的话都听到哪儿去了？”

一阵声音飘来，

“奶，奶奶？我的天，居然是奶奶，活了，居然见到活的了!”

渡海瞪大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

“你来了，当初你转身去寻找最美之物，这一去，就是多年。”

“花花，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爷爷转头，望着奶奶。

爷爷的眼睛有花，是玫瑰。

奶奶踱着步子向爷爷还有渡海走来。

“我这一走，便是多年，我嫌弃这皮囊，便去寻找世间最美了。”

“我幻化为幻灵，幻化为每一片花瓣，受清水滋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寻得世间最美。”

“结果我这疼爱的大孙子，调皮捣蛋。让我多年心血荒废了。”

奶奶叹气。

“奶奶，我，我不是，我只是想为了让花更美。”

渡海辩解道。

“而且，奶奶，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一股，茅厕的味道。”

渡海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便跑。

“小子，回来，浇了奶奶一身粪，还想跑？看奶奶怎么收拾你。”

奶奶一把提起渡海，准备去抽他的屁股。

渡海双手抱头，不住嚎叫。

“奶奶，花海开了，自从花海栽种之日起，便从未开过。”

爷爷对奶奶说。

“什么？不可能，我每日受清水滋润，以灵养花，却没寻出这世界之中的最美，时候未到，花海怎会开。”

奶奶跑向花海。

“因为你孙子今日施肥了，所以花海开了。”

爷爷解释道。

“诶，那我屁股不用开花了，我就说是需要肥料吧。”

渡海很开心，见奶奶放下他，便紧跟上去，去看花海。

“可是！那是污浊之物，那是污浊！”

奶奶不可置信，垂头丧气。

“不，我悟了，或许是我错了。”

“并非清水，也并非是最清澈之物才能唤出花海。”

“污浊之中也自有美。”

“我坏了之自然的规矩。”

“花海枯萎多年，因我所赐。”

奶奶很沮丧。

“不，花花，世间美有很多种，有最美的清澈之物，不受污浊，比如渡海。美的是心，黑白并无绝对区分。”

“而且，也有的美，并无法选择出生，从污浊中来，成就自我。”

”还有，污浊之物，并不就是不美的。”

爷爷解释道。

“是，是我悟了，我不再去追寻了，灵在身边，美也在身边。”

“我不会再走了。追寻，是一种意义，但是也是一种无意义的事情。”

“发现或许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奶奶摸着渡海的头。

世间本有花草，

也因多了清草草与清花花，

而多了花草。

黑不是白，但是有时候，黑即是白。

奶奶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