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机场喋血

天津，李明庄机场。

陆亢他们在大红门与日军交火的同时，第二十九军也展开了全面反击。其中天津方向交给了两大王牌之一的第38师。

此时，第38师26旅的数千精锐部队已经在李文田副师长的亲自率领下，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赶到了李明庄机场外围。这天是农历六月初八，一勾新月正好给将士们指明了道路和方向。

借着月光，李副师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

“副座，看到飞机了吗？”

“被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李副师长说：“不过这处机场戒备森严，肯定是有什么名堂。依我看飞机确实藏在这里。这小鬼子真他娘的狡猾。”

当时天津公开的机场只有一座，叫东局子机场，原本是奉军修建的，后来成为了中国航空公司的机场。1936年8月，日军强占了东局子跑马场及附近地区，并开始修建营房和新的飞机场。

第二十九军交涉之后，日本就打着民用航空的幌子，成立了日资操纵的所谓“中日合营”的惠通航空公司。这家公司购买了六架中岛式巨型飞机，开辟了天津到大连、北平、承德、张家口的航线。表面上是民用航空，其实就是日军控制的。

至于李明庄机场，最早也是奉军修建的，不过后来废弃了。前段时间，日军又偷偷摸摸地把这座机场重新建了起来，而第二十九军竟然没有发现。之前曾介绍过，日本人事实上从清末就开始经营天津了，比第二十九军要早得多。所以比较起来，他们更像是地头蛇，能量非常大。

历史上第二十九军一直以为日军把飞机停在东局子机场，就发起突袭，把东局子机场给打了下来，没想到扑了个空。

其实大部分战机都藏在李明庄。结果好不容易打下了东局子机场和火车站，却在天亮之后遭到了李明庄机场日军飞机的狂轰乱炸，伤亡惨重。

这次，本来在14号凌晨，陆亢和马明威从松井太久郎那里获取的情报是200架作战飞机都藏在李明庄机场，但是现在又过了两天一夜，飞机有没有秘密转移到东局子机场，除了日本人，谁也不知道。

为了避免扑空，李文田副师长决定对两个机场同时发起突袭。因为李明庄这边可能性更大，所以由他亲自带队。

“报告，六门山炮已经组装完毕！”

“野炮呢？”

“野炮还在路上，大约还要半个小时。”

山炮可以拆成几大件，用骡马快速运输，到地儿了再组装。野炮就不行，第38师缺乏牵引车，而且当时的路况，即使有牵引车也很难快速机动。

“不等了！”李副师长看了看表，预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晚上八点半，东局子和海光寺等处都会同时发起进攻。北平、廊坊等地的驻军也会同时行动。有野炮固然好，但是让日军有了防备就更不好打了。尤其是小鬼子的飞机，不能让它们跑了。

“各炮组注意，直瞄前方五百米，目标机场围墙，四发高爆弹，急速射！”

山炮的弹道弯曲，本不适合用来对付工事。但是野炮一时调不上来，只能用山炮凑合着用了。好在这个距离非常近，还是比较容易命中的。

“轰轰轰！”

“弟兄们，跟我冲啊！”

“哒哒哒……”

机场的防御工事迅速被密集的炮弹所淹没，第38师特务营趁机冲了上去，试图为大部队打开缺口。惊醒过来的日军也迅速发起了反击，塔楼上的重机枪对准冲锋的战士们疯狂扫射，鲜血顿时遍洒疆场。

“炮兵，快给老子端了鬼子的炮楼！”

“是！”

“前方五百米，目标鬼子炮楼，四发高爆弹，急速射！”

“轰轰轰！”

又是一轮猛烈的炮击，日军的炮楼在硝烟中摇摇欲坠，但是并没有倒掉。山炮对付这种坚固的“硬点”目标，不是很好用。但是目前38师也没有别的武器可以完全压制塔楼上的重机枪。

“把火炮再往前推五十米！”

“营长，出了这片洼地，鬼子的机枪就可以直接扫射我们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步兵的弟兄们被鬼子扫射。”

“是，营长！”

“弟兄们，一齐上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来世还是兄弟！”

……

不出所料，火炮刚刚推出位于日军射击死角的洼地，塔楼上的机枪迅速瞄准这边扫射。子弹打在防弹板上当当作响，火星四射，令人心惊胆颤。

“目标鬼子炮楼，开炮！”

“轰轰轰！”

“再往前推五十米！”

“开炮！”

……

第二十九军被鬼子欺负了两年，高层或有顾虑，但中下层官兵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步兵、炮兵都拼命地进攻。前面的弟兄倒下，后面的又咬着牙冲了上去。炮兵更是不断地把火炮向前推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打得也是越来越准，威力也是越来越大。只听轰通一声，鬼子赖以支撑的塔楼终于倒塌了。

“突突突……”

然而就在这时，机场传来了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

“不好了，副座，鬼子的飞机要跑！”

“鬼子的飞机要是跑了，刚才的血就白流了。”李副师长咬了咬牙，命令道：“马上组建敢死队，全旅集结，准备发起总攻！”

“是！”

此时特务营已经伤亡过半，只好临时抽调精锐组成了敢死队。

敢死队队长张国华一手握着驳壳枪，一手飞舞着大刀片子，大吼一声：“弟兄们，不能让鬼子的飞机跑了，跟我杀啊！”

队员们也纷纷吼道：“杀啊！”

这支精锐小部队迅速突破了日军第一道防线，与前来堵截的日军迎头撞到了一起。双方都打红了眼。敢死队自然是不怕死的，战前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日军深受武士道思想影响，也是以为殉国为荣。

不过敢死队这边人多，而且人手一把甚至两把驳壳枪，很多还是全自动型的，火力比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凶猛多了。日军很快顶不住了，被打得节节后退。

“小鬼子顶不住了，杀啊！”

大批第二十九军战士顺着缺口，趁势杀入。

“帝国板载！”

“天皇陛下板载！”

眼看败亡在即，日军却不甘失败。为了掩护飞机起飞，几名发狂的日军士兵竟然抱着点燃的炸药包冲向了第二十九军。张国华队长冲在前面，不及多想，一把搂住一个鬼子，拼尽全身的力量把他又推向了鬼子一边。其余队员也纷纷效仿，一个揪住一个，往鬼子那边推。日军那边也发了疯，纷纷上前帮忙，双方很快挤成一团。

“轰轰轰！”

炸药包接连炸响，爆炸的中心区域顿时洒起了漫天血雨。双方战士都是死伤枕藉，血肉模糊，敌我难辨。

“队长？！”

“给队长报仇，给弟兄们报仇，杀啊！”

“杀给给！”

“板载！”

双方后续士兵再次冲杀到了一起，小小一座机场顿时变成了血肉磨坊。终于，日军机场守备队被拼光了，只剩数十架飞机在跑道上乱窜，撞成一团。

“组织机枪扫射，不能让一架敌机逃走！”

“是！”

随着最后一架试图逃窜的飞机被重机枪打成了火球，原本喧闹的战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向军部报告，就说我们已经拿下李明庄机场了！”

“是！”

……

此时，大红门战场也停息了。

丰台日军装甲车队冲过来的时候，形势一度极为危险。好在M2大口径机枪着实给力，它可以轻松打穿鬼子的装甲车。小鬼子吃了个闷亏，嚣张气焰顿减。两门八二迫又可以压制装甲车后面的步兵。

加上陆亢他们自动火力极其凶猛，日军虽多，却迟迟攻不上来。被包围的那些日军特工想趁机突围，也被强大的火力给堵了回去。

陆亢他们与敌军激战的同时。第二十九军抽调特务旅，以及37师和132师各一部，对北平内外的日军发起了突袭。丰台日军损失惨重，已经顾不上大红门这边了，纷纷向西、向北逃窜。赵长海连和军统别动队趁势反击，大获全胜。

唯一的遗憾，就是大竹隼人始终没有露面。

徐谦担心陆亢出事，亲自带了一个连赶来接应。

“陆兄，你没事就好！”

“多谢徐兄了。”陆亢问道：“各处战场情况怎么样？”

“好得不能再好了！”

徐谦笑道：“丰台鬼子死伤惨重，大部已被歼灭，只剩残敌未清，北平城内除东交民巷以外，所有鬼子的据点均被清剿。天津那边也打得不错，东局子、李明庄两座机场，还有东西两座火车站均被拿下，只剩下海光寺残敌了。”

陆亢长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鬼子的飞机是藏在李明庄吗？总共有多少架？”

徐谦愣了一下，说：“这倒不清楚！”

陆亢心中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忙把部队交给赵连长清剿残敌，自己和徐谦坐车匆匆返回了南苑，并直接求见张副参谋长。

“哟，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副参谋长，天津总共缴获摧毁了多少架敌机？”

“这个，具体数目我尚未接到报告，可能38师那边还没来得统计。”

“我建议马上统计一下。”

张副参谋长嗯了一声，说：“给我接38师师部。”

“报告，现在主要电话线路均已中断，可能是敌人在破坏！”

“那就发电报！”

“是！”

天津方面很快将情况反馈了过来。东局子机场缴获炸毁敌机18架，其中6架是中岛式巨型飞机。这是一款民用飞机。也就是说，军用飞机仅有12架。李明庄机场缴获摧毁敌机52架。

“看来鬼子还有后手，总共200架战机，还有136架下落不明。天亮之后，这些敌机必然会对我军展开攻击！”

张副参谋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命令道：“连夜搜索，一定要抢在天亮之前把鬼子的飞机全找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