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塘秦家

千年的时间，偌大的西子湖变作方寸，但西子湖畔百里外的西塘古镇却一直传承了下去。

西塘古镇的古色古香被保留了下来，在此也增加了许多现代化的元素，比如酒吧的灯红酒绿，比如沿街的冰激凌。

狄青开着他的吉普车载着白沉一路来到了西塘古镇，虽然是晴天，古镇上却总是一种湿漉漉的模样，就像刚下过雨，到达古镇的时候，已是晚上，古镇里霓虹闪烁，音乐声隆隆刺耳。

当然，对于白沉来说，嘈杂的音乐是刺耳的，但狄青却是不痛不痒，不喜欢，也不反感。

“西塘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啊……”狄青站在青石板小路的街头，不禁感叹。

白沉放眼望去，说道：“传统的东西终究是抵不过现代文明的冲击，不过有些地方应该还保留着原本的样子。”

“哪里？”狄青好奇问道。

“秦二风的家啊。”白沉微微一笑，说道。

“你还真以为那个故事里的人会存在啊？”狄青虽然极度怀疑故事的真实性，却也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心。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白沉说着话，便迈开步子走出去了，狄青跟在他身后，二人绕过几个青石路口，穿过人海，躲过了嘈杂的音乐世界，最后进了一家酒吧。

初见酒吧

一家十分古朴、安静的酒吧，只有一个女歌手在弹着吉他唱着民谣。

酒吧的装修很传统很古老，就像是古代的客栈一样，但也是简单的加了一些现代化的元素，比如灯光、比如吧台上的各种酒，当然这些都是酒吧的必备。

“两瓶啤酒。”

白沉和狄青坐到了吧台旁，酒保很快开了两瓶啤酒送到了二人面前。

狄青咕咚喝了一口，脸色微变，但又笑了笑。

“这酒虽然刚开始喝着有些苦，但后劲很足。”

白沉握着酒瓶，目光扫过面积不大的酒吧，看到那个弹吉他的女歌手时，她也看到了他，相视一笑。

“看来你经常混迹这种场所，对酒很是了解啊！”白沉笑了笑，也大口喝了一口酒。

狄青盯着手里的啤酒，雪白的泡沫浮现又慢慢消失，神色一时有些恍惚，慢慢的说道：“都是为了查案，我又不喜欢喝酒。”

吉他声和歌声回荡在小酒吧里，白沉和狄青都是默默地喝着酒，没有再交谈，只是眼神偶尔会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天外有天有无常，山外有山有他乡……”

“游离于城市的痛痒，错过了心爱的姑娘……”

女孩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质感，温柔又不失大气，唱起这首《牧马城市》，难免让在座的人思索良多。

最重要的是，那一直默默喝酒的小白和青儿很喜欢这首歌，他们在大学里就常常在酒后放声高歌，唱的最多的就是这一首《牧马城市》。

“我觉得那个女歌手会知道一些什么。”白沉把啤酒瓶放在了吧台上，看向了那个温软如玉的女孩子。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狄青坏笑一声，胳膊搭在了白沉的肩膀上。

“她过来了。”白沉说道。

的确，一曲结束之后，那女歌手放下了吉他，朝着白沉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白毛衣、牛仔裤、毛绒短靴，咖啡色的卷发，十分干练的模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白沉突然看向了狄青，发现这家伙似乎一直穿着西装，难道不觉得冷？

“两位，要不要点首歌？”耳边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温柔中夹带着一丝丝的妩媚。

女孩子的脸靠的白沉极近，白沉看到了她左眼角下的那颗美人痣，不免心头一颤。

“美女唱一首《生生》吧，我请你喝酒。”

“好啊，先唱歌再喝酒。”

女歌手突然一愣，随后嫣然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再次拿起了吉他。

“你为什么要点这首歌？”狄青搂着白沉的肩膀，问道。

“这是茯苓最喜欢的歌。”白沉说道。

......

......

“烟火泡沫，失去或拥有都由不得我……”

“在永夜的背后，拥抱伤口，永恒的出口……”

弦落曲终，白沉已是双目泛光，狄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以安慰。

穿着高领白毛衣的女歌手再一次走了过来，伸出白皙的手掌放到了白沉的面前。

“我是辰情。”

白沉一愣，伸出手握住了那一只白皙的玉手，说道：“白沉。”

“你的名字很像古代人。”辰情说道。

“你的更像。”白沉说道。

狄青突然伸出手挡在了二人的中间，冲着辰情笑嘻嘻的说道：“你好，辰情美女，我是狄青，大将军狄青的狄青。”

辰情莞尔，说道：“你好，原来你的名字才最像古代人。”

狄青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本来就是古人的名字。”

辰情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到了白沉的脸上，说道：“说好的请我喝酒呢？”

“好的。”

白沉又向酒保要了一打啤酒，三人开始喝起酒来，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酒量却是惊人，至少比起白沉和狄青两个人要强上一线。

“两位来西塘是旅游的吗？”

白沉坐在中间，左手边是辰情，右手边是狄青，酒过三巡，辰情的两颊上多了一些红晕，她开始打听起白沉两个人。

“算是吧。”

白沉也是敷衍，又喝了一大口酒，醉醺醺的说道：“你是本地人吗？”

辰情点了点头，双眼有些迷离了，看起来已是微醺，反观狄青，已经趴在了吧台上，没有了意识。

白沉的脑子现在是无比的清醒，他的醉完全是装出来的，他看着辰情，问道：“西塘古镇里有没有姓秦的？”

辰情呆住了，木讷的盯着白沉，鼻息声越来越重，慢慢靠近他，二人的鼻尖就要碰到一起，呼吸之间，已是交融。

“你问这个干什么？”辰情突然笑了，笑容有些冷。

“随便问问。”白沉喝着酒，无所谓的说着。

“你知道吗……”辰情一只手搭在了白沉的肩膀上，神智有些不清醒的说道，“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秦家人的事情了。”

白沉目光一凛，脑海中迅速闪过两个问题。

第一，这个镇子上真的有秦姓之人？

第二，很久以前，是否也有人问过秦家人的下落？

“那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白沉看着肩头有些昏昏欲睡的女孩，试探着问道。

“当然……”辰情趴在了白沉的肩头，已经闭上了眼睛，听那呼吸声，是睡着了。

白沉叹了口气，眼睛在一瞬间变得明亮，完全不似醉酒之人，他用力拍醒了右手边的狄青，然后掺着辰情离开了。

……

……

第二天一早，西塘古镇还在沉睡，一条古朴幽深的古道尽头出现了三个人。

“你确定昨天晚上没有对我做什么？”

辰情嗔怒的盯着白沉，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昨晚她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边的摇椅上躺着一个昨晚刚认识的男人。

白沉瞪了一眼在一旁坏笑的狄青，然后无奈的说道：“我都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都把自己的床让给你了，你还要我怎样？”

不知道辰情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很快就拨开云雾见月明，脸色变得柔和，伸出手指了指巷子的前方。

“整个西塘古镇就只有一家姓秦，就在那里。”

白沉和狄青放眼望去，这条街道很是清幽，由于是清晨，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巷子里一共也没有几户人家，这里远离喧闹区，倒是个养生的好居所。

“喂，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找姓秦的？”辰情十分好奇，却又极力的掩饰着心里的好奇。

“听故事。”

白沉和狄青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然后不等辰情反应过来，就朝着巷子里走去。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辰情出奇的平静，看着两人的背影，赶紧跟了上去。

古老的黑木门，门槛足有半米高，左右各贴着秦叔宝和尉迟恭的镇宅图画。

“这里就是秦家？”白沉打量了一下门扉，朝着辰情问道。

辰情看起来在思索，过了一会说道：“按照我的记忆，应该就是这里了。”

白沉说道：“你认识这里的人？”

辰情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西塘这么大，我又不能每一个人都认识。”

白沉的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但又随即消失不见，他问道：“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是秦家？”

辰情呆滞了，脸上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逃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要问这么多了，总之我没有骗你，这里就是秦家。”

白沉和狄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当、当、当……”

狄青轻轻的敲门，无人理会。

如此重复了三遍，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都是疑惑了，面面相觑，没有办法。

白沉的目光落到了古道角落里的一颗石子上，这颗石子通体乌青，看起来存在了许多年，被雨水冲刷得很是光滑，却没有像其他石子一样长满了青苔。

“好光滑的石头！”

辰情也看到了那颗石子，惊呼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拿。

“别动！”

白沉喊了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颗石子，然后看向了狄青，狄青打量了一会儿那颗石子，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听他的吧，不要乱动，但凡古怪的地方，必定有独特之处，就像这颗滑溜溜的石子，在这样的潮湿环境中，竟然没有青苔生长。”

狄青拦住了辰情，没有让她去动那颗石子，白沉再一次盯着青石子看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辰情不明所以的站了起来，瞥了一眼白沉和狄青，完全不知这两个人在讲些什么，却拗不过两个人，只能作罢。

“今天是大年初一，这家里难道没人？”

白沉看着漆黑的木门，门上的两位凶神似乎也在将他盯着。

“嘎吱……”

白沉的话音刚刚落下，大门竟然开了，三人同时看了过去，一只脚从半米高的门槛上踏了出来。

一只穿着靴子的脚，是古代才有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