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皇庄

辛辛苦苦炒好的酸辣土豆丝和炸薯条让那个猪头皇帝给吃了个清光，龙岩峰无奈，只好勉为其难的从那个猪头吃剩的菜里弄了两只肥大的鲍鱼和一只足有半斤重的大龙虾，聊作补偿……

还别说，这年头的海鲜那叫一个鲜，肉质鲜嫩肥美，没有半点异味，跟现代那是拿饲料喂出来的，海鲜完全就是两个物种，是的，龙岩风满嘴理由，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拿两个土豆去换这等山珍海味，简直不要太划算，这种买卖他愿意做一辈子！可惜他的饭量毕竟是小了点，啃完了两个鲍鱼，还有大龙虾之后，虽然意犹未尽，但肚皮已经，高高鼓起，再也吃不下了，所以很无奈的跟满桌的美味说了算，拜拜，回去睡他的大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干呢。

回到宫殿里，没在外面的宫廷侍卫就更多了，他还是没有能见到刘氏。这次龙岩峰终于忍不住了，让宫廷侍卫把齐公公找了过来问：“我刘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齐公公说：“刘氏啊？调到洗衣坊去了。”

龙岩峰愣了一下：“调洗衣坊去了？她在这里好好的，怎么调那里去了？”

齐公公说：“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调到洗衣坊去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那边虽然辛苦，但至少比这个鬼地方热闹多了。”

对此龙岩峰还是表示赞同的，这座宫殿实在是太冷清了，陵墓都比它热闹一些。他对齐公公说：“齐公公，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办差了，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下我刘阿姨，将来必有厚报。”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齐公公自然不是一无所知，可再也不敢拿她当免费劳力看了。一个一天能见到几次皇上，而且第一次见面就被皇上外派的小太监是万万不容轻视的，他拍着胸口说：“你就放心吧，咱家跟刘氏也是老交情嘛，就算没有你，咱家也会照顾她的。”

龙岩峰说：“那太感谢了。”

齐公公很好奇他是怎么闹出这么大个动静来……不声不响就受到了皇帝的重用，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却不敢问。他在皇宫里生活了一辈子，深知这个地方有多残酷，知道的太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他又说了几句漂亮的话，然后就回去了。

龙岩峰没有去找刘氏，他现在的身份有点敏感，要是现在去找刘氏的话，很容易招来麻烦，所以还是算了，把这位善良的老宫女的恩情牢牢记在心底，等将来处境好一点了再回来报答她吧。

第二天一大早，冯公公都上门了，带着龙卷风出了城，直奔海淀皇庄。

提起海定，大家首先想到的可能就是《海淀考王》之类的学习资料……现代的海淀区可以说是全国教育产业的心脏，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牛气冲天的名校都集中在这里，一份学习资料甩出去横扫全国。有名校的地方楼盘自然是特别好卖的，所以海淀除了教育产业高度发达之外，房地产也高度发达————高到让你奋斗一辈子却连个厕所都买不起的节奏。不过现在是明朝，海淀还没有这么牛，还只是一片浅湖水淀，顶多就是地肥了点，灌溉方便了点而已，没啥出奇的。而到了明朝中叶，皇帝觉得这地皮不错，大笔一挥就将它圈下来作了皇庄，而原本生活在这一带的农民还没反应过来便惊喜地发现自己成了天子的仆人……帮天子耕田，一分钱的报酬都没有还要交两份税的那种。

这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冯公公带着龙阳风走进黄庄，马上就一群小喽罗跑过来跪地迎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尖嘴猴腮的太监，满脸堆笑，连连磕头：“义父你怎么来了？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让孩儿，好让孩儿有些准备。”

义父？

龙岩峰看看那个尖嘴猴腮，再看看冯公公，那双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颇有点三观崩溃的感觉。冯公公顶多也才五十来岁吧，这哥们就有四十多了，居然还有脸叫冯公公做义父？兄弟还差不多！不过联想到古代那些明明一大把年纪了也能厚着脸皮确认一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太监做爹的家伙，他也就释然了。古人的节操没他想象的那么高，尤其是当官的，只要对自己仕途有利，六十岁的老头认三十岁的年轻人做爹都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可以让自己孙子认那太监做爷爷嘛……

冯公公说：“奉皇上之命到这里来选一块地……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事先没有通知你。最近皇庄怎么样？一切可好？”

尖嘴猴腮态度恭敬：“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义父你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他提拔到这个位置，孩儿怎敢怠慢？自然是竭尽全力把差事办好，以报答义父你的栽培。”

龙岩峰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有好些庄户衣衫单薄破烂，蓬头垢面，瑟瑟发抖，他心里不觉冷笑。一切都好？这个尖嘴猴腮还真是睁大眼睛说瞎话，那些庄户的穷成狗了还一切都好。

冯公公显然没有将窗户的待遇算入好不好之列，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咱家告诉你，你可是在天子脚下办事，，务必给大家打起12分精神来，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篓子，否则咱家绝饶不了你。”指了一下龙岩峰说：“小龙子，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次咱家带他过来，就是要在海淀黄庄这里划出一块地给他种一些庄稼。刘元，你带他去，务必挑出最好的地来给他，这是皇上特别吩咐的，万万不可怠慢！”

那个叫刘元的尖嘴猴腮赶紧说：“明白明白，孩儿这就去办。”望向龙岩锋满脸堆笑：“龙公公是吧？小的叫刘元，是在皇庄的庄头，皇庄里的大小事务都归小的管，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龙岩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啊，只是有人向皇上献上了一些奇异的种子，皇上想试种一下，就派我来了……刘公公，麻烦给我安排一块地吧。”

刘元连声说：“龙公公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挑地。”

龙岩锋把目光投向冯公公，冯公公挥挥手说：“跟他去吧，看中哪块地就开口，他会划给你的。”

龙岩峰说：“那我去了。”又对刘元说：“刘公公，请带路。”

刘元说：“龙公公请。”带着龙岩峰离开庄子，走向农田。冯公公显然没有兴趣跟着去，所以就到庄子里去休息了。

出了庄子，龙岩峰看到庄子周围被开垦出了许多田地，其中有不少都种上了小麦。现在天气很冷，田间地头看不到一点绿意，说不出的荒凉萧索。众多村落分布在四周，那些房屋大多低矮而破旧，有不少还是茅屋，比现代偏远地区五保户的房子还破。住在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子里的人自然不是五保户，不少小孩正在村头玩耍呢，天这么冷，这些孩子有不少居然光着屁股，冻得小脸发青，亏他们还玩得那么开心。龙岩峰看得眉头大皱，暗想：“看样子皇庄的庄客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么冷的天，连给孩子扯块布做件衣服的钱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庄子虽然残破，可庄田着实不错，大多分布在地势平坦的地方，邻近湖泊、小河，灌溉起来非常方便。就是贫瘠了一点，这也难怪，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化肥，撑死也就一点农家肥，农民只顾着拼地力，不养田，一代代的耗，耗了两百多年，地力也给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泥土都呈现出灰白色，夹带不少砂子，跟“沃土”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现象在华北地区非常普遍，两千多年的不断开发，让曾经的千里沃土变得越来越干旱、瘠薄，难以为继了。所以现在，北方大多数地方种植小麦、小米，一亩能收获七八斗便已经算是上田，中田顶多也就五斗，下田更不用说了。海淀皇庄不少田都是一百年前开发出来的，地力还有一点，耕作得当的话还能维持亩产一石的产量，但那也得风调雨顺才行，老天爷稍稍不给面子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刘元带着龙岩峰走马观花似的围着整个皇庄转悠，滔滔不绝地向他吹嘘着自己的功绩，哪一块地是自己去年开垦的啦，哪条水渠是自己修的啦，说得是口若悬河，以至于龙岩峰都有点儿受不了他了。当逛到苏家坨一带后，他忍不住打断这个说了半天都没歇过的家伙：“公公，这一带可有还没有播种的土地？”

刘元一怔：“还没有播种的？龙公公，你要还没有播种的土地干嘛？”

龙岩峰说：“自然是耕作了！不要太多，三十亩就可以了，最好是连成一片的。”

刘元说：“没播种过的地可不好找……依我之见，你就甭费这个心思了，看中哪块地就说，我让那帮穷鬼把地给你翻了种上你想种的东西不就行了？”

龙岩峰摇头：“那可不行，再过些日子小麦就该开始返青了，这个时候让人把田给翻了，人家去年的辛苦就白费了，那不是造孽吗？”

刘元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怪笑：“看不出龙公公还有这份菩萨心肠哦，难得，难得！”

那笑声居然有几分嘲弄的味道，让龙岩峰心里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