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血压和低血糖

被“捆鬼绳”捆绑着的陈娟娟，被布依依大壮二人从宾馆中带离了出来后，居然出奇的安静，没有显露出任何吵闹的意思。

这种安静也让何大壮极度地不适应了。

“喂！我说小娟姐啊，”何大壮带着揶揄的语气道，“好容易让我们逮到了，总要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吧。”

“小壮壮啊，”陈娟娟终于幽幽地说道，“姐知道，在世时唯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不过，姐现在都这样了，无以为报啊！”

大壮当然明白这陈娟娟的意有所指，无非就是他没能完成的脱处计划，在她一鬼魂面前，更无可能了。

本想好好嘲弄一下已成怨鬼的陈娟娟，却没料到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一旁的布依依强忍着笑意道：“想要报答大壮很容易啊，你陈娟娟这回转世投胎，再成一美女，长大**后，不就可以好好报答我们的壮弟弟了吗？”

“我靠！大哥啊，损人不带这么玩的吧！”大壮嚷嚷道，“你这不是诅咒俺找不到女人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啊，”布依依道，“我这不是看你对你的小娟姐一往情深嘛，想着让你们俩能再续前缘啊。”

“话虽如此，”何大壮又仔细地瞅了瞅陈娟娟，而后叹口气道，“谁知道小娟姐投胎后会变成啥？要是成了阿猫阿狗之类的，俺就只能当宠物来好好伺候咯。”

此言一出，陈娟娟竟也跟着伤感了起来，“我若转世真成了一只宠物，反倒随了我心意，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多幸福啊。”

大壮和布依依闻言一呆，细细思量，发现这陈娟娟的话又似乎有那么一点在理。

有的时候，苟活于世、殚精竭虑的一个人，倒还真不如一只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牲畜。

“那你，还想不想报仇呢？”何大壮忽然问道。

“说不想，那是骗你的，”陈娟娟恨恨地说道，“他董方成即算负了我，那倒也罢了，关键是还请来什么妖道，给我大麻，摆明了置我于死地，换了你，会甘心吗？”

“可他不也要接受惩罚，把牢底坐穿吗？”何大壮道。

“不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报仇，是天经地义的！”

何大壮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暂时还没办法做通陈娟娟的工作，不过布依依接下来的话则让陈娟娟有些绝望了。

“那董方成今后所处的环境，像你这种冤鬼根本无法近身，你怎么去报仇？要是你找其他无辜的人做替死鬼，那你在阴间将遭受到极其严酷的刑罚和折磨，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人间有人间的法则，阴间有阴间的鬼道，这点，她陈娟娟又岂能不知？

只是，这口怨气，又如何咽的下呢？

布依依与何大壮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无奈。

这陈娟娟也确实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陈娟娟若不是爱慕虚荣，贪图富贵，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要不这样吧，”何大壮搓了搓手，冲布依依道，“小娟姐，我们先暂时不送阴曹地府了，她身上怨气太重，就这样去了地府，必将受那严刑酷法的折磨。”

“怎么，你舍不得啊？”布依依眼睛斜睨着陈娟娟说道。

“你要这么说也对，毕竟，俺跟她也算是熟识了一场嘛，看看能不能跟老大说一声，让她暂时在我们身边，做个阴间的照应。”何大壮说这话时，简直就要低眉哈腰了。

“这事啊，你是负责人，不用问我！”布依依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有啥味道。

“那就这样说好了啊，”何大壮终于拿出了一点小小的气魄，然后又冲着陈娟娟道，“你呢？应该没啥意见吧？”

一直一副苦瓜脸的陈娟娟闻言，居然浮起了一丝罕见的笑容，虽然这笑比哭更难看。

“我听你的，小壮弟弟。”陈娟娟转瞬间变成了一本正经的鬼相，让一边的布依依忍俊不禁道，“别以为大壮允了你就完事了，我这里还要对你约法三章。”

“别说三章，只要让俺守在小壮弟的身边，就是三十章也无所谓。”陈娟娟说着还鬼情款款地望了望何大壮。

“那好，你听着哈，”布依依正色道，“第一，所谓人鬼殊途，虽然我们跟你暂时合作，但是你也不能靠我们太近，尤其是大壮。”

“第二，绝对不许有任何找替身的想法，好好休养你的鬼性。”

“第三，虽然不能靠我们太近，但也不能跑得太远，必须在五里的范围之内，而且每晚要定时报到。”

一番说教完毕后，见陈娟娟不迭地点头，布依依便松开了她身上的“捆鬼绳”。

陈娟娟有些依依不舍地冲大壮说道：“多谢弟弟的施救之恩，有什么需要的话，弟弟只要在心里默念我名字三声，我就会马上出现。”

言罢，便很自觉地消失了鬼影。

望着在那呆若木鸡的何大壮，布依依忍不住踹了他屁股一脚道：“你个小痴货，连鬼都不放过！”

“嘻嘻，好玩好玩，”何大壮兀自傻笑道，“大哥，我们继续抓鬼去，尤其是小娟姐这样的女鬼，来一打都不算多。”

“你？！。。。。。。”

翌日上午，还在温柔梦乡中和他的小娟姐姐耳鬓厮磨的大壮，愣是被忘尘揪着耳朵拖离了那张依恋的床。

“干嘛？死老爷子！”何大壮揉着惺忪睡眼嚷嚷道。

“跟我一起去警局，杨不凡的案子有新进展了。”

当师徒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雷动的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雷动和布依依，还多了两人。

女的二十五六岁，也是一身警服，短发，英气逼人，和布依依站在一起，活脱脱的一对亲姐妹，不过，她比布依依似乎多了点女人味。

她叫莫玄影，才正式工作没多久的一名年轻的女法医。

另一名男子，三十多岁，身材适中，一张略带知性的脸配上一副时尚的黑框平底眼镜，就说明了此人的素养不低。

这人叫赵焕，是一名心理医生。

他们两人，便是杨不凡死亡案件的重要线索提供者。

先是赵焕，因为他是心理医生，所以他提供的线索，自然是跟杨家的那个小怪物杨不渝有关了。

“你说这杨不渝是躁郁症患者？”雷动问道。

“对，”赵焕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而且还处在发病期间。”

“一般躁郁症患者的具体表现是怎样的？”

“这个病症比较复杂，”赵焕轻轻舒了口气，才缓缓道，“它是躁狂症和抑郁症的结合体，如果是单独的一种，都还好办。”

“那你的意思，这杨不渝的情况还蛮严重的，是吧？”

“比单独的一种，要复杂些，不过，”赵焕语气一转道，“好在她每一样的病情都不算严重，在病情评级中，都是中度，没有到达重度，所以，对于治愈她，我还是有信心的。”

“既然如此，那你提供的线索又是什么呢？还和她大哥杨不凡有联系？”雷动的意思很明显，一个病人，又能有何种手段来对付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呢？

“我只是提供一下我所发现的一些疑点而已啊，雷科长，”赵焕又恢复到他那种固有的沉稳状态，“至于这杨不凡的死是不是真和他妹妹有牵扯，我也不知道啊。”

“没关系，你就详细说说看吧。”

赵焕的叙说，也还算简单明了，具体情形就是，因为杨不渝两种病症的级别都不高，所以就没有住院治疗，只是定期到赵焕这里做心理疏导，同时辅以一些抗抑郁和抗狂躁的药物。但是最近几次，杨不渝经常向他提一些比较奇怪的问题，有一个问题还反复提出过几次，那就是一个人是否会同时患上低血糖和高血压，虽说这种概率是极低的，但是作为医生来讲，当然不会给她否定的回答，而且考虑到她自己目前这种比较奇葩的状况，两种极端的病症同时患上，自然还是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其实，要是没有杨不凡这桩，那杨不渝问就问了，也会一笔带过而已，现在偏偏这杨不凡出事挂掉了，那么这问题就来了，毕竟杨不凡是因为血压高才导致脑溢血发作的，而引发他脑溢血的，又是事前的暴食比赛以及后面的酒肉熟食，这里，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所以，赵焕这才到警局来汇报了杨不渝的不正常状态。

现在，可以做一个这样的假设，这杨不渝一定知道她大哥同时患有低血糖和高血压，所以才会问赵焕医生这个问题，然后，不知道是何原因，在杨不凡参加完暴食大赛后，还让她大哥继续喝酒吃肉，这样就导致了杨不凡的脑溢血发作而挂掉了。

至于为什么以前杨不凡老是在暴食大赛中获胜，其秘密就在于他低血糖的毛病，但凡在比赛前，他都会饿自己一下，这样就很容易引发低血糖发作，有过低血糖的人都知道，这低血糖发作起来，那种饥饿感，估计一头牛都吃得下，而杨不凡正是利用了这种饥饿感才获得了前几次的冠军。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杨不渝在她大哥比赛结束后是否跟他有过短暂接触，又或者是电话联系过？只要其中任何一样成立，那她的嫌疑就很大了。

当然，实际情况是，杨不渝在她大哥比赛结束后跟他肯定是没有过接触，但是电话则确实有打过，只不过通话内容，自然是无法知晓了。

难道通过这一段，就可以将杨不渝的嫌疑坐实了吗？

未必，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法医莫玄影，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