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伏

“你就这样相信125？”我问杨子，不说速度安全什么的了，这样的大半夜里，你确信我们两个不会被冻死？

深秋的时节，白天骑摩托那是一种享受，但是要是换成晚上来，那绝对就是刺激了。

“现在怎么办，大半夜的已经搞不到车了。”分析过情况后，杨子自己也觉得很不靠谱。于是他就跟我说，要不我们今天就中止行动吧，反正赵才亮也不是只干这一票就收手了。

“你能不能有点格调。”我就是看不起杨子这种货色，什么事情还没有干，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别人把你从门里赶出来，就要学会从窗子再爬进去。”这句是新闻界的名言，代表的是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一直到以后的工作中，不管是乔装乞丐、卧底深山，都是这种意念支撑着我，让我做成了许多别人没有做成的选题。

换句话说就是：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当前的情况是赵才亮极有可能要行动，而我们就是要去确认这个怀疑。

这样的机会，根本不能错过。

我给万毅打了一个电话，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没有接。也就是这样的错过，让唯一一个有能力派得出车辆的人直接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吧，没有张屠夫难道还真的要吃带毛猪了？

我从家中的墙壁上取下了国哥125宝驾的钥匙，然后再上楼拿了相机，出门来到了摩托边。

“给。”我将钥匙交给了杨子。

“不行，晚上驾驶我会睡着的。”杨子很坚决地拒绝了我，他说不管是开什么样的车，反正只要到了一定点时辰，他就会自动睡着了。

杨子发誓说，这样的事故还真的出现过，一次是骑自行车，一次是驾驶轿车，两次都酿造了比较大的事故。

杨子说也不是他故意，就是晚上一驾驶车辆，长时间眼睛朝路上看，他就觉得越来越恍惚，好像不断靠近的道路真的有催眠的作用。

对于这样的人，我是真的服了。

没有办法，生命为大，不管杨子是什么病，我都只能自己驾车了。

踏上摩托，我打上了火，在轰鸣声中，突突突地向前行进着。不过一件事情让有了很不好的感觉，那就是我刚刚恢复的两个伤口，有点隐隐作疼的感觉。

我一边驾驶着，一边在感受伤口的情况。如果说伤口再表现出变坏的趋势，我就必须得停下来了，案情虽然紧急，但是我觉得都没有身体健康更为珍贵。

更何况，我的小身板是要留给白衣天使何华华的。

上路半个小时左右，杨子就伸出手来，想要给我来一个“泰坦尼克抱”，这个可是把我吓得不轻，方向盘一个不稳差点就穿到路边的灌木丛中去。

“你要干什么？”我停下车，呵斥着杨子说。

麻麦批的老子是直的好不好，而且还刚刚找了个女朋友。

“我就是害怕自己睡着了。”被我无情地呵斥，杨子也显得很委屈，他说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刚刚又差点睡着了，就想抱着你，省得一会掉下去了。

我的天呐，我这是找了一个搭档还是找了一个爹呢。

没有办法，不管我有一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已经出发了很远，要折回去是不可能了的。

按照我的计划，我们现在就要骑车40分钟，去到长野镇赵才亮的家，埋伏守候以后，等待他的车子出门，掌握准确的车牌号码，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只有掌握了车牌，我们才有最高的把握。因为我知道，在我的身后，还有林波他们会作技术支撑，也还有整个公安系统会帮我分析研判。

正确无误的线索，就是成功的一半。

我身后的杨子，被我批评后，已经不敢再尝试对我使用“泰坦尼克抱”，不过他还是用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对此我的确无可奈何。

唉，真是货比货得扔，这一分钟我超级想念万毅同志。

车进长野镇，已经是午夜时光了，按照杨子的线人总结的规律，赵才亮一般会在凌晨上1点左右出门，驾驶着车辆到野外作案，然后于第二天天一亮就运到了各个牛马市场进行交易。

进镇子的时候，我将在后座上昏昏欲睡的杨子给摇醒了，在他的指点下，我们穿过了半个街区，来到了一栋四层的带有独立的院子前面，远远找了颗比较大树子，停在树下一边休息一边蹲守起来。

无聊间，我细细打量起来。

赵才亮的房子真是大，四层的房子每一层都要有200个平方以上，给人一种异常宽厚的感觉，门前的院子很大很大，用青色的大铁门给锁着，我实在看不出有多少个平方，但是估计是绝对不小。

这个“赵府”，在长野镇应该是首屈一指了吧。

为什么一个没有任何收入的农民能够修了这么宽大的房子？为何缺少固定的经济来源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多的车辆？当地政府不管吗？长野派出所难道也对这样的异样无动于衷？

会不会是我们的情报有误呢，这个时候我就暗暗地担心起来。尤其是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杨子是一个极其不靠谱的主。

“是假象！这不是真的。”在内心里，我一遍遍地给自己打气说，因为从刚刚见面的耿直谈话、到慢慢喝酒聊天谈心、再到我住院期间的系列交流，我确信杨子还是一个靠得住人，也是一个有梦想的青年。

不过，现实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这不，这个有律师资格A证的法学博士，已经靠着树干，魂游太虚了，那时有时无的呼噜声，让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个梦，或者是梦游到了什么地方，才有这样可怕的场景出现？

杨子是上天派来折腾我的吗？

对于现在的杨子，我已经不想再把他摇起来了，因为没有用的，只要你的手离开他的脑袋，我保证还不要三分钟的时间，就会立即又跟小鸡啄米一样了。

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才能说睡就睡？

反正现在也还早，我也就学着靠着树干上，望着黑暗的天空。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天空也一颗星星也没有，地上基本就是全黑的，只有长时间在黑暗中适应了过后，才能勉强看到一点附近的情况而已。

这个时候，我就异常地想念何华华，要是有她在，哪怕全世界都黑了，我也能看得见一切的一切。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我天马行空的思维。

看来情报还是准确的，一点钟刚刚到，赵才亮家厚厚的铁门就有了响动，在没有打开任何灯光的情况下，门被人打开了一半。

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有问题才是必然。见到赵才亮家深夜出门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很多，如此偷偷摸摸的出门方式，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门打开后，院子里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随后一辆咖啡色的面包驾了出来。

看见这台车子，我的心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从微弱的前灯我可以准确清晰地看到汽车的牌照：南H 52X36。

这个时候，我非常想给万毅再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们一直在追寻的目标，现在已经又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在我看来，找到了这台面包车，我们基本就成功了一半，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逐渐组成证据链，一步一步朝可恶的偷牛贼的脖子上套。

无声无息间，汽车就驶离了赵才亮家。

看着慢慢远去的面包车，我开始了对下一步的工作的思考。

赵才亮的轨迹会是怎么样的呢？按照行进的逻辑，我慢慢地计算起来：如果他真的是偷牛贼，就一定会到高速公路的工地上，把群众放养的牛拉出来，然后拖到牛马市场里去进行贩卖。

这个应该就是他的活动轨迹，不过细细想起来，我还是有很多不能完全的掌握的地方。譬如：他真的会去高速路那个工地吗？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点？他的同伴会在哪里接应？一共会有多少人？他们会将牛拉到哪里去？

最关键的是，我能做什么？

我想了想，就算我现在赶到高速路的工地上，也只能简单地制止一起偷牛盗马案，实在没有多大的意义；要是现在就报警，那就更没有意思了……

除去这两项，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到牛马交易市场里去等赵才亮，只有在那个地方，我才能拿到最准确的他和赃物在一起的证据。

对了，那就这样干！

“起来干活了。”我摇了摇杨子，让他清醒起来，我们现在要去蹲点了。

“赵才亮还没有睡醒吗？”杨子一边擦着梦口水，一边问我，说还要有多久才能蹲守到赵才亮出门。

对此，我真的没好气，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连忙问杨子，说你的线人跟你讲清楚了没有，赵才亮他们销赃一般是在哪个市场？

“我不知道啊，他说有两个市场，至于是平时在哪个市场销赃，我刚才没有听清楚。”杨子说，刚才电话里觉得这个不重要，所以就没有认真听，要不我现在再打一个电话问问？

我真的服了这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