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颠倒的黑白

现在的舆论，对警察队伍带来的压力真的是无处不在。所以说，一杠二听说杨子是律师，顿时就极大地提升了防范意识。

不过，对于我这样的山寨警察，他多少还是有点好感的，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还表扬说一个村警能有这样的责任心，已经是非常地少见了。

一杠二的赞赏，让我有了一丝的欣慰，能够得到人民群众和同行的肯定，就是我工作的最大动力。

当然，对于我的孤军深入，一杠二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说你是真的无知者无畏啊，一会你就会知道事情有多艰难了。

我说现在证据确凿，我有什么怕的，大不了就是被人打击报复而已，难道他们还真的会要了我的命不成？

对于我的话，一杠二只是笑了笑，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将赵才亮他们给叫了进来。

“说说你的情况。”一杠二对赵才亮说，你们在牛马市场里搞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请你把事情好好说一说。

“有什么好说的嘛，就是我早上在卖牛，本来都已经把牛给卖出去了，结果过来一个疯子又拉又扯不说，还讲我的牛是偷来的，害得我的生意都黄了。”赵才亮说，警官要是换成你，牛也卖不出去，还被人指指点点，难道你就不生气，不收拾他一顿吗？

赵才亮说话的自述的时间很短，连一分钟都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杨子几次都要站起来辩驳，不过都被一杠二用眼神给**了。

本来嘛，说道理的时候，就是要让别人说话。

哪怕是瞎话，也要给人机会说出来。

直到赵才亮讲完，一杠二才问杨子，说你对他说的话，有什么意见？

杨子当然有意见，而且意见是大了去了。不过作为一名准律师，他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涵养。

杨子对一杠二说，首先请警官您好好看看，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有独立的行为能力，并不是赵才亮所说的疯子，所以我有的发言权对吗？

一杠二说对对对，这个谁都阻止不了你。

然后，杨子继续说了。他说我们昨天晚上就在赵才亮家门口给盯着的，当时深夜一点钟他才出的门，然后去偷了人家老百姓的牛，大清早拿来市场里卖，从他急于出手的情况，您就能判断得出来，怎么就不加以制止呢？

一杠二没有说话，倒是赵才亮说话了。

“你从那点看出来我的牛是偷的？”赵才亮说，我早上几点出门管你什么事，出门时间跟偷牛有必然的联系吗？你说我是偷的牛，能拿得出证据吗？

“是要你拿证据来证明你的牛不是偷的好不好。”杨子回答赵才亮说，这个在法庭上就是要举证倒置了，我说你的牛是偷来的，你就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牛不是偷的。

“我举你妹的证。”赵才亮就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杨子，说听说你是一个博士？那博士大人你能不能说点我们能听得懂的话？

我汗，说点大家都能听得懂的话。

其实，包括我都觉得，杨子说的那些跟本就搞不懂，什么举证倒置是个什么东西嘛，能不能直接点。

“你就说那头牛是不是偷来的，有什么证明。”杨子也急了，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不接地气的地方。

“牛本来就是我的啊，我为什么要证明？”赵才亮说，你能证明你为什么就是你吗？这个还要证明吗？真是莫名其妙。

赵才亮反正是油盐不进，就是说让他证明自己牛是自己的，那就是说鬼话。

“好了，就找几个证据来说说，跟我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一杠二也被赵才亮缠得有点不耐烦，就很不客气地呵斥赵才亮，让他好好说话。

“我表弟可以证明啊。”赵才亮说，跟他一起来的青年男子，也就是他的表弟能够证明啊，本来牛就是他表弟家的。

见到有人证出现，一杠二就让人去叫青年男子去了。

一杠二还多次警告赵才亮，绝对不能跟他表弟有任何交流，尤其是语言上的交谈一句都不允许说。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串供。

跟赵才亮一起驾车来的青年被传了进来，他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很旧很旧的，看上去就一个长期在地里劳作的农民。

“赵将军，今天你又打算怎么说。”很奇怪的是，一杠二看上去似乎对这个青年很熟悉，刚刚进门就直接喊起了他的名字，问了起来。

赵将军。

名字倒是很霸气的，不过长着长着就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在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上，我怎么都找不到那种将军的气息，猥猥亵亵的特点倒是有一大堆。

“我说警官，你能不正常看我一会嘛，在家里养牛，好不容易出来卖一次牛，就被拉到你这个地方来，实在是晦气得很。”叫赵将军的青年申冤式地说话。

他说，他老早就跟他堂哥赵才亮约好了要卖牛，换点钱来修葺一下家里的老房子。昨天晚上赵才亮半夜到了他家，两人一起将牛给拉了出来，紧赶慢赶才赶上了早场，就是想早一点出手呢，谁知道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能不能早点放我们出去啊，这个地方好晦气的。”赵将军说警官你就不要次次都为难我了，这次出去我一定要买只鸡来冲一下晦气，别老是被你冤枉了。

“你出去吧，记得别有一天落到我的手里。”对于赵将军的话，一杠二好像也习惯了，他把青年赶了出去，还劝他说一定要遵纪守法，好好过日子。

对于一杠二的话，赵将军表现出听得入脑入心的杨子，说是一定一定，绝对的良民。

事情办到这里，就已经弄僵了。

现在我们倒真的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赵才亮的牛是偷来的，反倒是他自己说得像模像样地，说成了帮小堂弟前来卖牛。

对于我们之间扯的皮，警务室是没有办法管了，对我们做好了笔录之后，他们对牛进行了照片存档，就准备将我们全部都赶走了。

对于这个结果，杨子是非常不满意的，不过出于证据上的严重缺乏，他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而我则忙于接电话。

首先是国哥打来的，大清八早他起来，发现自己的摩托车不在家，就给我狠狠地骂了一通。这个其实也怨不得国哥，自我家到村小学起码得要有八分钟的车程，要是步行的话，那得三十分钟左右。

一天几个来回，国哥有得受了。

刚刚挂完国哥的电话，就是万毅打过来的，这小子还算有点机德，昨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今天早上醒来了就第一时间给我回话。

我在电话里给他说了我所经历的一切。

“没有我，你还是不行吧。”万毅在电话里哈哈大笑，他说哪有我们这样办案的嘛，要是真正的警察，直接在路上就将赵才亮给按住了，还得等他到市场去交易，好无聊哦。

万毅建议我说，今天就这样回款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慢慢地观察得了，他让我赶紧把照片给他，好去找老乡们来辨认，看看是谁家的牛，这个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对啊，连苦主都没有，举证什么盗窃？

这个就是我和杨子最失败、最冒失的地方了。

万毅还叫我别折腾了，让我们赶紧回去，他今天搞了些野味和好酒，说是跟我联合庆祝一下，对我们的康复表示宽慰。

我哪有这个心情啊，现在根本是郁闷得要死。

不过反正无聊，我就跟万毅瞎侃起来，主要还是要对偷牛盗马的事情进行规划，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毕竟这个是我们的心血，不能就这样白费了。

正在聊着，一杠二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朝我走了过来，说是有人找我。

“你特么的是不是又在联系媒体？”挂掉万毅的电话，拿起一杠二的手机，听筒里就传来咆哮声。

是林波。

我都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枪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再说了，我有事没事联系媒体干什么，报社又不是我家办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本来就一肚子的气，我心里还郁闷着呢，就顶撞林波说，你要是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信不信我给你挂了。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了村警的优势了。

要是我是一个正式的警察，或者换成我是姜至武，对于上一级公安机关的来电，是不敢有半点啰嗦的；不过由于我只是一名村警，那么就显得无所谓多了，你能咬我啊，大不了就是不干了呗。

“我的哥，我的爷爷。”林波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下，昨天早上刚刚出院，晚上就给我整了这一出，是嫌脚上的伤还不够深是不是。

他说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医院那个性感的小护士，又想着折腾回医院呢？

呵呵，林波同志不愧是搞刑侦的，还真的第一时间就猜透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