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杨铣受刑

大唐中军帅帐内，王忠嗣端坐在帅案后，其余唐军诸将分别坐在王忠嗣左右两侧。

杨铣乖乖的跪在帅案前，听候处置。

他在押运途中为了抓人脱离了押粮队，其罪一。途中防备不严导致俘虏脱逃，其罪二。在敌军面前大意说出粮仓实情，其罪三。

三罪并罚，王忠嗣要当众人面，将杨铣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王忠嗣要杀杨铣这件事传出，诸将纷纷到中军帅帐为杨铣求情。

安思顺进言道：“大帅，杨铣所犯三罪，固然难逃一死。但念在他初次为将，又立功心切，免他一死吧。”

王忠嗣勃然变色，拍案怒道：“为帅者，必须赏罚分明。杨铣所犯三罪，具有实证，不可不处置。”

言讫，抽出令箭，投掷在地上，并喝道：“左右刀斧手何在，速将杨铣拖出，立斩！”

杨铣大惊失色，慌忙磕头求饶。

两名身体雄壮的刀斧手上前，脱去杨铣头上兜鍪，押着杨铣就往外走。

李晟上前一步，拦住刀斧手去路。并求情道：“大帅，杨铣自追随大帅以来，兢兢业业未曾有丝毫懈怠。求大帅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杨铣一命吧。”说完，扑通一声跪下磕头。

王忠嗣喝道：“李晟你敢乱我法度，来人将李晟乱棍打出军帐。”

李晟未及起身，数名刀斧手手拿大棒，照着李晟身上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李晟一面用手臂遮挡，一面退出中军帅帐。

其他唐军诸将身体一颤，不敢再多言。

杨铣见此情形，心里真着急了。叫道：“王忠嗣你别演戏了，我知道你是打心底瞧不起我。只因我姐姐是宫里的贵妃，你就对我心存偏见，于是百般刁难。今日我虽死，我的魂魄也回来找你。”

王忠嗣猛地站起，拔出唐刀插在帅案上，喝道：“左右还在犹豫什么，速斩讫报来。”

刀斧手扭送杨铣，到中军帅帐前临时搭建的行刑台。

郭子仪立刻出列求情道：“杨铣之罪，罪在不赦。请暂且记下，让杨铣戴罪立功。若再犯罪责，数罪并罚，再杀不迟。”言讫，跪在王忠嗣的面前。

其余诸将官纷纷跪下，向王忠嗣苦苦告免。

王忠嗣见众将求情，暂息雷霆之怒。片刻后，朗声道：“若非看在诸将面上，今日必杀汝。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旋即喝道：“左右，将杨铣身上铠甲脱去，当众打三十军棍，以正其罪。”

话音刚落，行刑台又上来数名刀斧手，合力脱掉杨铣身上的明光铠和唐刀，剥掉里面的内衣，放到一边。接着两名刀斧手将杨铣摁在地上，另外两名刀斧手各手拿一根粗大棒，照着杨铣的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只把杨铣打得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唐军诸将都是沙场宿将，什么阵仗没见过。都知道打军棍是小事，背后代表的意义很大。

诸将都知道杨铣是杨贵妃的族弟，杨贵妃未入宫前，曾寄养在杨铣家。现如今贵妃是皇帝宠妃，她的弟弟岂敢轻易得罪。如今王忠嗣偏偏拿杨铣开刀，就是在杀鸡儆猴。日后诸将触犯军规，下场肯定比杨铣还惨。

啪啪三十军棍打完，杨铣几乎昏厥。

王忠嗣命人将杨铣送回军帐，然后传令诸将，务必以杨铣为戒。

诸将称是。

且说牟松王子侥幸被吐蕃兵所救，再也不敢逗留唐军势力范围。立刻在吐蕃兵的护送下，回到位于积石山的中军营地。

牟松王子的大哥达松王子，听说弟弟回来的消息，亲自到中军营门外迎候。

世人称呼这两位吐蕃王子的时候，常常是把牟松说在前面，而达松在后面。相比于牟松的骁勇之名，达松的稳重显得不那么耀眼。

牟松远远瞧见营门前等候他的大哥，立刻飞马上前，到大哥面前翻身下马，一脸惭愧地道：“都怪小弟一时鲁莽，若非亲兵用命，必陷入敌手。小弟如此不肖，怎敢让大哥在营前等候。小弟前日不听兄长之言，莽撞行事还请兄长责罚。”

达松扶起牟松，并笑道：“王弟快快请起，你我是骨肉兄弟不必如此。”接着拉着牟松的手往中军营帐走，并且说道：“如今唐军犯境，正需要你我兄弟勠力同心，力挫强敌。区区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牟松羞愧道：“谢兄长宽宏大量。”

两人到中军营帐，达松命左右为牟松倒酒压惊。

达松正要开口向牟松询问，此次探查唐营的情况。

却见帐外亲兵进帐报道：“启禀达松、牟松二位王子，我军细作探到，唐军刚刚处置了一名押运粮草的将领。唐军主帅本来想斩了该将，后经唐军众将求情才没有杀，改打三十军棍。”

达松问道：“哦？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值得唐军众将如此维护。”

亲兵回道：“此人名叫杨铣，他的姐姐是唐皇宫中最得宠的妃子，杨贵妃。”

达松恍然大悟，挥退亲兵。对弟弟笑道：“自古用兵最忌讳赏罚不明，使上下离心。难为王忠嗣能秉持公心，不为权势所左右，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牟松却笑不出来，担忧道：“小弟曾与杨铣交过手，此人武艺高强，心思机敏。只是刚出道略显稚嫩，假以时日，必是我军劲敌。”

达松先是一愣，继而笑道：“王弟何出此言？”

牟松苦笑道：“兄长有所不知，小弟逃走时与他交手。此人勇武过人，若不是兄长亲兵赶到及时，小弟必死于此人之手。”

达松闻言愁眉深锁，变得有些忧心忡忡。牟松武勇，达松最是清楚。能让牟松这么狼狈，可见杨铣武艺。

片刻后，达松问道：“王弟此去唐营打探，可有什么收获？”

牟松回道：“小弟再三打探，才知道唐军在黑营沟筑造的数座粮仓，都是以沙代粮，虚张声势而已。”

“什么？”达松一跃而起，“王弟所言是不是真的？”

牟松起身拱手道：“小弟所言，句句是真。”

达松捋须，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