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 过往云烟

一时，师偃风一惊，登时放开了被缚的靳铎敏，匆匆整理一下衣物，奔到了前院。

常风几个人匆匆进了后屋，一时傅菁纬没时间解绑缚，一时抱着她，窜出了后院。

师偃风堪堪到了前院，却是没看到人影，暗道上当了，急忙回身，常风三人早已无影无踪。

师偃风暗自顿足，心道煮熟了的鸭子又飞了，唯恐此时却是无可挽回了。

常风他们把靳铎敏救到了一处秦王的别院，在此休息，解开了靳铎敏的绑缚。

靳铎敏躬身拜谢，常风几个人问及旧日情由。

靳铎敏叹道：‘是师偃风，在我回去蜀州时，在这渑池附近，带人围攻了我。我被他擒住，带到了此间，好险啊。“常风说道：’那你以后如何打算啊？‘

靳铎敏说道：‘旧日我给潜月宫造成了莫大的伤害，我心有不忍，愧疚万分。当初我被梵奎前辈救了回来，一死一生之间，叫我顿悟了，我绝不再去帮元星轸，师偃风在此的任何事情了，我肯定回归蜀州，不再回转，请诸位放心吧。“常风几个人点头，一时欣慰。

段志玄问道：“那么，你在这被困的时日里，可否听到了其他的消息？”

靳铎敏说道：‘是指关于齐王府的吗？“段志玄点头。

靳铎敏想了想，说道：‘这几日，只是听护兵们偶尔交头接耳的，在此说几句，齐王在此招揽义士，接纳豪杰，多半是有点异动的。而高丽使臣也去了齐王那里，可是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齐王不待见高丽人，一如对待突厥那种暗中的鄙夷，仇视。只不过碍于邦交，才会接见了他。高丽使臣早已离开了洛阳，不知何往。在那里，也没有其他人和师偃风接头，看来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宅子，故而没有其他消息。“

段志玄捏了捏下颌尖处，摇摇头，没吭声。

一时几个人分别去休息，各处安静下来。

次日，他们送走了靳铎敏，互道珍重。

他们回去了别院，在此安坐，段志玄说道：‘此时齐王如此大动干戈，看来会有其他人加入其中。当初潘伯隐就有投靠齐王的迹象，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没去，就此掀动了嵩山莫大风浪，就此死了。而他和天元僧相继殒命后，各处地火宗弟子群龙无首，内显宗残存弟子，也都并入了鲁迪梦的麾下，重组在即。“

常风说道：‘可能投靠齐王，谋求荣华富贵，一如师偃风的人大有人在啊。“

段志玄说道：“此时突厥未定，刘黑闼尚在，而妖道叶宗琦仍虎视眈眈，意图挑动是非，南侵之意昭然若揭。”常风说道：‘而这个连环疑案，却是十分蹊跷，至今都是满无头绪。“

段志玄说道：‘我们却是少了一环，宛如在外围转来转去，始终未能接触到核心之事。对了，傅姑娘，可否问你些炎门旧事啊？‘傅菁纬点头。

段志玄说道：“据说，在隋初之时，杨坚初代北周，而那时炎门是在如今的竟陵一带，可是为何突然迁去了赣州那么偏远的位置？‘傅菁纬说道：‘嗯，据前辈们讲，当初炎门在竟陵和安阳的鸿鸣堂出现了争端，当时又莫名其妙的牵扯到了江南高智慧叛乱。几乎引来朝廷大军围剿炎门，最后炎门被迫放弃了竟陵之地，撤到了赣州，就此安顿下来。”

段志玄说道：‘嗯，那时候大势未定，而东面夷州的龙裕堂也是生了变故，一时解体下，飞虎云龙掌就此遗失，传到了北疆苦寒之地。而那几年都是多事之秋，先是尉迟迥叛乱，接着是高智慧掀起风浪，江南动荡，绵延一年有余。而那时安阳的鸿鸣堂，也可以控制濮阳，安阳几处，和鲁西的兖州，聊城和定陶几处所在，可是在那时，炎门退却的当口，也是突然瓦解，出现了崩催之势。“

傅菁纬说道：‘其实，这豫中的邪煞门，也在当时三足鼎立的时候，出现内变，进而瓦解，也都在那几年，前后不差几朝。“段志玄似乎若有所思，说道：’邪煞门？那是在南召，舞阳，鲁山和方城一带吧？‘傅菁纬笑道：’是啊，你记得这么清楚？”

段志玄迅速拿来一张地形图，铺到了桌面上，指了指中州一带，在卢氏，到郏县，到东面的许昌，直至岘山一带，他的手指缓缓的画了个圈，常风两人顿时惊呼出声：‘邪煞门？“

段志玄略微起身，还是盯着这个地形图，说道：‘你看唐河有个遂义门，卢氏这贲牛帮最靠西，接近他的是嵩县这个福景门，而岘山，和信阳都在圈子附近，而南阳也在圈子里，西峡兮灵门也在，这难道是巧合吗？我在担心，此时连丕忱是不是也遭了不测啊？‘

常风点头，说道；“难说啊，邪煞门看来是在清空昔日故地的周边，意图再起啊？”

段志玄赞道；‘应该如此，英雄所见略同。“

常风说道：‘还是段兄高，可以从炎门昔日竟陵之变，想到了这里邪煞门啊。“

傅菁纬说道：‘照此看来，当时邪煞门，鸿鸣堂，龙裕堂几个门派的倒塌，和本门突然向赣州撤退，或许都有点关联，又或是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段志玄说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布局很大，从当时蜀州开始进犯岘山，直通信阳南阳，直逼潜月宫那时起，他们就开始暗中下手，借此时机，将周边帮派逐一清除，无一例外。唯独这西边伏牛山附近，栾川这莫家寨还在此间矗立，但是此时莫家寨多半也是惊弓之鸟，不敢久留了吧？“

常风说道：‘他们暗中下手，嫁祸给了辉腾慕，也是企图转移视线。而当着师偃风，元星轸他们掀起事端的当口，借着混乱而大造声势，却是十分恶毒。“

段志玄说道；‘但是我隐隐觉得，这冷剑亦之事，和左渏芳他们遇袭，又与这邪煞门似乎关系不大。“傅菁纬说道：’是啊，冷剑亦死前提过消可二字，却是奇特，但是可以相信他并没有神志不清，可以作参考。而这句话也似乎和邪煞门无关，如果他被邪煞门所杀，说出来的不会是如此奇怪的两个字。“

段志玄把这圈子里的门派都捋了一遍，从头到尾，还是有点茫然无绪。

常风说道；‘此时的突破点，该在于连丕忱是不是还健在？这莫家寨去向如何？“

一时，段志玄点头，说道：‘风兄高见，好，我们准备一下，直奔莫家寨。“

次日，他们准备了盘缠，和应用之物，段志玄带了八个护兵，常风一行人从洛阳南下，过了伊川，嵩县，直投莫家寨而来。

待得一行人，骑马抵达栾川莫家寨外，却是大吃一惊，这里早已化作了一片废墟，被火焚毁，寨墙木栅都已倒塌殆尽，四处木屋都被烧了，仅存石台高耸，却是满目荒凉。

他们骑马进入这寨中空地，四处瞭望，发现并无尸体，也无打斗的迹象，看来是主动焚毁。

这里的一些食物，物资，和马匹等等都已经全部没了，看来被携带而去。

段志玄叹道；”看来莫家寨走了，也是被吓得不敢逗留，可见这昔日南召邪煞门何等的霸气。“

常风说道：‘我看他们多半西迁了，我们去西边看看吧。’

他们一路骑马，直奔了伏牛山和熊耳山的接口处，峡谷之侧的卢氏，也没看到大队人马的迹象。

一直到了商南，才可以看到大批的马蹄印记。

看来他们朝南面的上庸去了。一时几个人缓缓前行，到了一处竹林边歇马。

忽然，前面一个护兵打了个手势，段志玄几个人立时悄悄靠近观看。

那里一道斜坡下的溪边，却是出现了两人，一个赫然是妖道叶宗琦，一个是靳铎敏。

此时妖道洗了洗手，在她的脸颊上轻抚一下，笑道；“蜀中的女子，倒是蛮白嫩的，我老道都动心了。”常风几个人没想到，靳铎敏才脱了狼窝，又入了虎穴，真是命运多桀。

靳铎敏此时似乎穴道受制，真是不可动弹，才任由他如此轻薄。

当时天气较热，其实靳铎敏穿得不多，老道叶宗琦本也不是善男信女，他这天师道也不禁婚嫁，故而他一时动摇，过来搂抱靳铎敏的娇躯，靳铎敏一阵恶心。

那时段志玄忽然喊道：‘有老虎啊——“

那时，叶宗琦四下张望，不见人影。

这时，妖道叶宗琦知道暗处有人窥伺，一时起身，揽着靳铎敏的肩头，一时飞身向西而去。

妖道可不好骗，此时无果，也只好几个人尾随这家伙西去。

当时，妖道叶宗琦慢慢察觉了此事，可是他有人质在手，故而肆无忌惮，带着靳铎敏直奔商洛。

这里却是山路太多，属于秦岭东侧的余脉，南边便是武当山了。

他们在此跟踪这妖道，走出了十几里的山路，却也一时找不到妖道踪迹了。

几个人一时四下看去，树木茂盛，藤萝遍地，若要藏人真是难寻难找。

几个人一时循着山路朝西，直抵商洛之东南郊外。

商洛之侧，却是陡然爆发了激战，一处林中两人激斗，却是曾洵然在此恶斗叶宗琦。

曾洵然也是来此查访邪煞门的，不曾想在此巧遇妖道挟持靳铎敏，一时动手。

叶宗琦也没想到，一个区区二十几岁的文殊道院的年轻弟子，剑术却如此精湛。

叶宗琦连攻三十多招，都没攻下这曾洵然面前三尺之地，心中恼怒愤懑。

那时他的邪功魔音，也对这精通禅道的曾洵然无效，故而是十分无语。

叶宗琦一瞥间，这里不但靳铎敏没影了，而且多了常风他们十几个人，一时撤步，飞身就走。

常风他们也没追，在此和曾洵然见面施礼，诸人叙礼完毕，才到一处青石边叙谈。

傅菁纬说道：‘曾姑娘剑术高强，可见贵派武学修为，十分高超。“

曾洵然说道：‘傅姑娘谬赞了，我也是初通乍练，贻笑大方了。“

段志玄说道：‘对了，这妖道真是诡异，竟然逃过了我们追踪，直抵城郊了。“

曾洵然说道；‘你们也来查访这邪煞门之事？“几个人点头。

曾洵然说道；‘此时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好查，除非我们把他们都调出来。“

段志玄说道：‘调出来也不易，既然他们处心积虑，杀了这么多人，可能还会继续潜伏下去。“

曾洵然说道：‘他们几乎清空了周围几百里之内的门派，在郏县以南，信阳以西，岘山以北，卢氏以东恐已无门派敢在此立足了，效果达到了，他们也就会慢慢现身了。“

段志玄说道：‘这件事，牵扯到鸿鸣堂，龙裕堂，和邪煞门，以及炎门南迁赣州，这种种事情盘结，有点复杂。“曾洵然说道：”总有面纱揭开，真相大白的日子。“

几个人点头，一时启程，陆续进入商洛城。

一条长街横贯东西，他们在街边走过去，一路士兵呼啸而过，宛如旋风般骑马飞掠过去。

那时，段志玄说道：‘看来这是桑显和的部队，在此屯扎。“

常风见过一次桑显和，是和魏征在一起，看来是太子一伙的人。

常风说道：“桑显和是西凉旧部，骁勇善战，为何在此屯扎呢？‘

段志玄说道：‘这里接近长安，在此屯扎，也可面对崤山要塞，以防不测。“

常风说道：‘这个人从河北救回了魏征，可见其胆略过人啊。“

段志玄说道；“太子一众幕僚，文臣以魏征为首，武将以桑显和最为骁勇，冯立薛万彻次之。”

常风说道：‘在此驻扎，偏巧这妖道前来此间，看来是有点巧合啊。“

段志玄说道：‘不管了，且到这里别院安歇，走啊。“

一时曾洵然还有事，就此和诸人在这里分开，一行人直奔了别院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