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争职责（下——末尾）

夜，无边无际的黑着，没有月亮，但黑得一点儿也不“安分”，漆黑的夜空不断被来自苏军或德军阵地上射出的照明弹——猝然划破、把正下方的中间战场地带照得雪亮，一处处大小弹坑、残断的木桩、生锈的铁丝网都惨白阴森诡异，转瞬间又幻然熄灭。尔后不多时、便又是1发雪亮的照明弹射上夜空，随之而来的，便是苏军阵地上的“马克西姆”、“郭留诺夫”重机枪或德军阵地上的MG—42重机枪——偶尔打出一两个点射，一串串曳光弹在夜幕下交错飞掠，节律鲜明的自动连射之后、紧跟着便是子弹钻进土里的“吱吱”声，漫无目标、只为给自己壮胆。

在苏军第183师战线以西、正面当对的德军防线，自北向南、部署延展至一片方圆几公里的大沼泽湿地便戛然而止了，再向南、让过沼泽地之后才又继续延展部署下去；沼泽地以南的德军防线部署在一座茂密森林的外沿边线上，而在其后纵深，则是不断起伏层叠的中小山丘和林地。沼泽地里丛丛杂杂的蒿草和水泡子、破碎的小块硬质地星罗棋布，大大小小、深不可测的软泥潭暗藏其间，即便是白天、稍不留神也会瞬间吞噬生命。这片沼泽地在东西走向上，一直延伸到苏军第183师左翼战线的前沿，非常便于渗透者一出苏军阵地、就能迅速潜入进去。

苏军第183师的战线地段位于整个苏军第72集团军战线地段的偏南段，往北不远就是未来进攻的预定发起地域——卡苗尔村。奥古洛夫的行动小组在傍晚19点钟从集团军司令部出发，沿着前线公路、在19点50分时许到达了前方的苏军第183师防区，在师指向师长报到后，便直接来到了全师战线的左翼、步兵第547团阵地前沿，从那时起直到午夜、在一间团属前沿观察所里，奥古洛夫和**鹏、姚四喜便带着行动小组成员们一直借着昏暗的灯火在察看、熟悉和分析地图，监视战场对方德军阵地上的动静。除了他们8人之外，负责协调行动的苏军军官们、苏军第547团团长、师属炮兵团团长、团属炮兵营营长、以及携带大功率通信电台和电话的通信兵们都齐聚在了这里，准备为侦察行动提供支持。

——“地图上的德军防区划分了纵横坐标区格，区格内有细分的坐标格位，每个格位距离是500米，参照汇报时要报出目标的坐标数据。”……

——“在德军纵深的D3地区，有德军供应这一地区作战的铁路站，从西南方向延伸过来、在E2地区分叉，一路拐向北方、另一路经过D3地区一直向东延伸，西半段就控制在德军突出部防区里，我军解放的东段在德军撤离时已经被毁坏了。从德军后方来的军需补给列车都在D4地区的铁路站停靠和卸车，从那里我们可能会发现一些关于那门大炮的线索。”……

——“阵地前方是我军的防御铁丝网，11点方向的段位已经剪开了，便于我们爬出去。”……

——“匍匐爬出阵地以后笔直往西，到沼泽地之前一直都是我们的雷场，工兵在埋设地雷时预留了通路，并且作了只有我方才能看懂的指向标记，——是3块石头，其中1块是红砖头，直线距离是两百多米，但通过雷场的路径是曲折的、总计可能会有300米以上，每隔5米就会放有3块石头，那块红砖头的位置——就是我们接下来要爬去或是转弯的方向。今天天黑以后的时候，工兵已经再次进去确认过了，石头标记都很完好、没有被炮火破坏过。”……

——“爬进雷场后一定要找准路径的每一个点位，稍不留神就会爬到我们自己的地雷上去，到时候不消德国人开火、我们自己就会炸得血肉横飞！”……

——“我和谢留宾?许在队型的最前部，接下来的次序是帕什纳波夫、克利曼诺夫、布季先科耶维奇和尤马，斯捷潘?姚和库珀什涅金在队伍的最末尾担任断后，我们必须在凌晨1点钟左右渗透进入沼泽地带，为了掩护我们进入沼泽地后可能在夜里碰响的水声——炮兵会在1点钟向德军阵地发起夜间炮火值班打击、扰乱德军视听。”……

——“最关键的是进入沼泽地以后，届时谢留宾和斯捷潘互换位置，斯捷潘和我将走在最前开路，穿越沼泽地的路线沿途——斯捷潘在探明的时候也作了标记，其他人依次跟在我们身后，一定要找准点位，泥水有齐腰深，走错一步就会淹下去——连妈都来不及叫，我们时间不多，争取在天亮前4点钟走出沼泽、进入西北方向的密林隐蔽。”……

——“林子里有德军的分散营地，我们的伪装服会发挥作用——骗过德军的巡逻兵。翻过横跨在D2和C1地区的一座小岭后，我们离德军D3地区的车站就不远了。”……

——“C6、B6和B7地区有一道山谷，谷外有座村子、谷内有密林，是大炮可能藏匿的疑似地点之一。”……

午夜0点，对于地图上的行动地区地形、穿越前沿雷场和沼泽地的渗透路线和德军前沿阵地上的岗哨警戒规律——行动小组的成员们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了，最后，奥古洛夫收起地图、威严地下令说：“好了，现在——全体立正！听我宣布命令！”

**鹏、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等人闻听全都站起身来、笔直地立正。

奥古洛夫威严地宣布道：“奉集团军、并方面军司令部命令——我部8人于今天10月16日凌晨0点左右从步兵第183师第547团阵地前出、穿越德军正面防线阵地、潜入德军纵深地带执行战役侦察任务。具体任务内容包括：寻找德军纵深地带内、威力巨大的远程大炮的布设地点，为上级部队指挥员提供该门大炮的位置坐标、以便上级决策打击摧毁；在任务行动中尽力避免与德军发生正面冲突，视情况需要、可适时抓捕1到两个敌方‘舌头’审问我方必需的敌情。现在对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0点4分。我们即刻出发！”

说完，奥古洛夫便第一个纵身爬出观察所的前部胸墙、扑进了阵地前方漆黑的夜幕里，背着电台的**鹏则紧随其后。